青云殿的沉重决议,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宗门高层激荡起的涟漪尚未平息,行动的齿轮却已开始飞速转动。
一日之限,紧迫异常。
凌霄作为掌教亲点的主事者,雷厉风行,立刻召集陈恪与沈文渊于执法殿偏殿商议。殿内阵法隔绝内外,气氛严肃。
“时间不多,闲言少叙。”凌霄开门见山,取出一枚玉简,神识一扫,其上浮现出数十个光点,每个光点旁都有简要的标注,“这是目前宗门内所有筑基中期以上、且精于战斗或特殊技艺的内门精英弟子名单。我们需要再挑选四人,补足七人之数。”
他目光扫过陈恪和沈文渊:“沈师弟精于阵法,负责定元盘,此乃核心。陈师弟感知特殊,负责引路预警。我负责主攻与全局策应。剩下四人,需弥补我们短板:需一位极强的防御者,一位远程术法大家,一位精通毒理与疗伤的木属修士,最后一位……需一位遁术与隐匿不弱于韩映,且攻伐更强的斥候。”
要求极为苛刻,几乎是照着全能小队的方向去搭配。
沈文渊沉吟道:“防御者,首推‘磐石’赵磐,筑基后期,土系天灵根,一手《戊土真身》已修炼至大成,曾独力硬抗假丹魔修一炷香而不败。”
凌霄点头:“可。赵磐算一个。”
陈恪想起一人,开口道:“远程术法,我推荐‘炎阳’秦炎。筑基中期顶峰,火系异灵根,术法狂暴,范围杀伤力极强,曾在葬古战场外围独战三名同阶魔修并将其焚杀。” 此人性格虽有些孤傲,但实力毋庸置疑。
“秦炎……可。”凌霄在玉简上一点,“木属疗伤与毒理,丹霞峰云霓师姐座下真传‘妙手’苏芷柔最为合适,筑基中期,一手《青木回春诀》出神入化,更兼修百草毒经,能疗伤亦可制敌。”
沈文渊补充道:“苏师妹确实是不二人选。”
最后一位,斥候人选。韩映的遁术与隐匿已属顶尖,但要论攻伐更强……
凌霄目光在玉简上巡视片刻,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影杀’夜一。筑基后期,暗影灵根,精通刺杀与隐匿,其‘无光遁法’更在韩映的无影遁之上,曾于万军丛中刺杀过敌方筑基后期统领。只是……此人性格孤僻,不善言辞,只听命令,不问缘由。”
陈恪与沈文渊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夜一之名,他们亦有耳闻,是宗门藏在暗处的一柄利刃,据说直属于铁刑长老。派他加入,可见宗门对此行的决心。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夜一,可用。”凌霄最终拍板,“我即刻传讯这四人,半个时辰后,执法殿校场集合!”
命令下达,高效运转。
半个时辰后,执法殿后方那由黑曜石铺就、遍布加固阵法的校场上,七道身影肃然而立。
凌霄站在最前,身姿挺拔,气息沉凝如山岳。
陈恪立于其左后侧,神色平静,气息内敛,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锋芒。
沈文渊位于右后侧,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睿智与冷静。
新加入的四人,气质迥异,却皆是不凡。
赵磐身材魁梧,比周猛还要高出一个头,皮肤呈现出岩石般的灰褐色,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眼神憨厚却坚定。
秦炎一身赤红道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傲气与炽热,周身隐隐有热浪翻涌,看向陈恪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与好奇。
苏芷柔则是一身水绿长裙,面容温婉秀丽,气质恬静如水,腰间挂着数个精致的药囊,一双妙目清澈灵动,给人一种安心之感。
最后一人,夜一。他仿佛天生就站在阴影之中,身着毫无反光的黑色劲装,身形瘦削,面容普通得让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分。
七人,便是此次“破障”行动的全部成员!
凌霄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任务内容,想必已心中有数。‘归墟之眼’关乎天下存亡,此行,九死一生。若有畏难者,现在退出,尚不为耻。”
校场上一片寂静,无人移动分毫。能站在这里的,皆是心志坚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之辈。
“好!”凌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如此,我便不再赘言。此行,我为队长,陈恪为副队长,诸位各司其职,令行禁止!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摧毁‘归墟之眼’!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凌霄取出青云子赐下的两件秘宝。一件形似钻头,通体乌黑,散发着撕裂空间的锋锐之气,正是“破界锥”。另一件则是一个古朴的罗盘,中央并非指针,而是一团不断演化生灭的混沌气流,乃是“定元盘”。
他将定元盘交给沈文渊:“沈师弟,此物交由你掌控,抵达目标区域后,听我号令,全力催动,稳定空间!”
“明白!”沈文渊郑重接过。
凌霄又看向陈恪:“陈师弟,引路与预警,便拜托你了。”
陈恪点头:“分内之事。”
最后,凌霄将三枚“万里遁空符”分发给陈恪、沈文渊和自己:“此符乃最终保命之物,非至绝境,不可轻用。若事不可为……以保全性命,带回情报为第一要务!”这话,显然是掌教或长老特意交代的。
分配已定,再无多余言语。
“出发!”
凌霄低喝一声,率先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却并非直接飞向山门,而是绕向主峰后山一处隐秘的阵法平台。为了隐匿行踪,他们将通过短距离传送阵,直接抵达黑风坳外围预定地点。
陈恪等人紧随其后。
七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决然的遁光,划过天际,投入那通往未知险地的传送光芒之中。
校场上,恢复空寂。唯有残留的肃杀之气,预示着又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掀起。
与此同时,陈恪的小院内,那柄被他置于石桌上、看似平平无奇的暗红色柴刀,无人自鸣,发出细微却清越的颤音,刀身那暗沉的色泽下,仿佛有血光流转。
煞刃已砺,只待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