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全身骨骼都被碾碎般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后背,仿佛被烙铁狠狠烫过,火辣辣地疼,又带着阴煞之力侵蚀的刺骨冰寒。陈恪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徘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溢出。
阴煞雷珠的爆炸威力太恐怖了,即便只是被边缘波及,也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净元珠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修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破坏。若非他肉身经过煞气初步淬炼,远比同阶坚韧,此刻恐怕早已化为飞灰。
戊土阵地上,一片混乱。阵眼受损,光幕明灭不定,幸存的弟子正在拼命修复,但魔潮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在阴煞雷珠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之际,更加凶猛的攻击已然到来!
数头骸骨魔将带领着潮水般的低阶魔物,趁着阵法衰弱,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喊杀声、惨叫声、法术的爆炸声再次充斥耳膜,而且比之前更加接近,更加惨烈!
“挡住!一定要挡住!”负责戊土阵地的执事弟子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但他自己也已是伤痕累累。
陈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防线一旦被破,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重伤的他。
就在这绝望之际,他丹田内那颗一直缓缓旋转的暗红金煞丹,似乎感受到了宿主濒死的危机以及外界浓郁到极致的魔气与血腥,猛地一震!
它不再受陈恪虚弱的意识控制,自行疯狂地旋转起来!一股远比平时更加狂暴、更加精纯的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强行冲开受损严重的经脉,瞬间涌遍全身!
这股力量充满了野性与暴戾,仿佛要挣脱所有束缚!它粗暴地修复着陈恪受损的肌体,驱散着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所带来的痛苦甚至比伤势本身更甚,如同刮骨疗毒!
“呃啊——!”陈恪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背后的灼痛和冰寒感迅速消退,断裂的骨骼在煞气的强行催化下发出细微的“咯咯”声,开始强行对接、愈合!流失的气血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强行补充,苍白的脸上泛起一股异样的潮红!
这并非温和的治愈,而是一种近乎魔道的、透支潜能的强行恢复!
与此同时,那煞丹仿佛一个无底洞,开始疯狂地吞噬着周围弥漫的魔气、死气、以及战场上空那浓郁的血煞之气!这些对于正道修士而言是剧毒的能量,此刻却成了煞丹最佳的补品!
陈恪周身,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旋涡,肉眼可见的黑色、红色气流从战场各处汇聚而来,涌入他的体内!他身体表面,甚至开始弥漫出一层薄薄的、如同实质的暗红血煞之光!
这诡异的一幕,顿时引起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他在干什么?!”
“好浓的煞气!他……他在吸收魔气?!”
“难道是魔道的奸细?!”
幸存的青云弟子又惊又怒,看向陈恪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恐惧。就连正在苦战的那名执事弟子,也忍不住分神看了过来,脸色变幻不定。
陈恪此刻无暇他顾。煞丹的自主行为虽然暂时保住了他的命,甚至强行恢复了他的战力,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股力量的掌控正在减弱!刀灵血影在煞丹深处发出了兴奋而嗜血的咆哮,那层淡金色的佛光网络变得岌岌可危!
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被彻底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给我……安静下来!”陈恪紧守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拼命运转《心经》,试图重新掌控煞丹。
然而,煞丹吸收了大量战场煞气后,力量暴涨,已然有些失控。它驱使着陈恪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此刻的陈恪,浑身浴血,眼神时而清明,时而充满暴戾的血红,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暗红煞气,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他手中的柴刀,更是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兴奋嗡鸣。
一头骸骨魔将突破了前方弟子的阻拦,挥舞着骨刀,狞笑着冲向看起来状态极差的陈恪,想要捡个便宜。
就在那骨刀即将临身的刹那!
陈恪那半是清明半是混乱的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厉色!他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手中的柴刀!
没有璀璨的刀芒,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融入空间的暗红细线一闪而逝!
那骸骨魔将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动作僵在原地。下一刻,它的头颅悄无声息地滑落,魂火瞬间熄灭。
秒杀!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干净利落!
但陈恪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凝重。这一刀,几乎完全是由失控的煞气主导发出,充满了纯粹的杀戮意志,比他平时掌控时,少了一份克制,多了一份毁灭。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因为他的“复苏”和诡异状态而暂时停手的魔物,又看了看身后那些眼神惊疑不定的同门。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与魔物何异?
必须尽快压制住暴走的煞气!
他不再主动攻击,而是强行盘膝坐下,不顾外界纷扰,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与那失控的煞丹和咆哮的刀灵进行着艰难的拉锯战。
《金刚经》义理如同洪钟大吕,在识海中回荡;净元珠残存的力量化作涓涓细流,滋润着受损的经脉与神魂。
他的身体表面,暗红煞气与乳白佛光交替闪烁,气息极不稳定,时而暴戾冲天,时而祥和内敛。
周围的战斗仍在继续,但无论是魔物还是青云弟子,都下意识地远离了这个气息诡异、状态不明的“怪物”。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是会暴起伤人,还是……彻底失控。
陈恪在走钢丝,在自身化为魔物的边缘,挣扎求存。而戊土阵地的命运,似乎也系于他这极不稳定的状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