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祭天惊变·血莲绽长安
寅时,天将破未破,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紫宸殿偏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寒意。
李豫换上了玄黑为底、绣十二章纹的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端坐于龙椅之上。这是他登基大典的礼服,庄严肃穆,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然而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有化不开的疲惫与冰冷,眼底深处,更有一丝极力压抑的痛苦与惊涛骇浪。
殿内除了几名绝对心腹的内侍与将领,便只有一人——曼丽。
她已换下了夜行衣,穿上了李豫紧急为她准备的、形制特殊的三品女官朝服,墨色为底,暗绣云雷与星宿纹路,这是“天枢阁主”的正式礼服。她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气息沉凝,虽静立一旁,却仿佛是殿中最锋锐的那柄剑。
“...沈氏(珍珠)的遗体,当年于乱军中失踪后,臣等多方搜寻未果。后来局势稍定,曾于终南山一处悬崖下发现一具疑似女尸,但已面目全非,衣着也与太子妃不符...为安人心,也为陛下念想,当时的老臣们商议后,便以那具女尸替代,草草安葬了。”一名白发苍苍、曾侍奉过玄宗与李豫的老宦官,跪伏在地,颤声陈述着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李豫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冰冷的螭首:“也就是说,珍珠当年可能并未死,而是落入了‘蚀’或红莲教手中,被其控制,改造成了如今的‘圣使’?”
“极大可能...如此。”老宦官伏地不敢抬头。
“好...好一个‘主人’,好一个‘新生’!”李豫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却冷静得可怕,“用朕的结发妻子,来对付朕,来乱朕心神,毁朕大典,灭朕江山...‘蚀’,你果然深谙诛心之道。”
他看向曼丽:“你那边,情况如何?”
曼丽上前一步,声音清晰:“陛下,昨夜我暗中观察了那‘血莲净世阵’,并与‘天枢阁’留守人员紧急推演。此阵根基已深植于那片区域地脉,并与...皇城东南角,前朝遗留的一处隐秘地宫产生共鸣。那地宫,据秘档记载,曾是前隋一位信奉邪道的亲王所建,用以进行某些禁忌祭祀。‘蚀’或红莲教,恐怕早就在布局,利用了这处‘恶地’。”
她顿了顿,继续道:“阵法核心,便是那空间门户与三位长老。但最关键的控制枢纽与能量引导,恐怕...在于‘沈珍珠’。她不仅是圣使,更是阵法与‘蚀’之意志连接的‘人柱’与‘道标’。强行摧毁阵法,极可能首先摧毁她的肉身与残魂,甚至可能引发地脉反噬,波及皇城。而若想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破阵...难如登天。”
殿内一片死寂。既要阻止“蚀”的降临,又要尽可能救下太子妃...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李豫沉默良久,缓缓道:“若...无法两全呢?”
曼丽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陛下,当以社稷苍生为重。‘蚀’若降临,非但长安,恐天下皆成炼狱。昨夜那门户后的‘注视’,其威压已远超以往所见的任何‘蚀化’存在,很可能是其本体意志的投射。一旦通道稳固,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话,冷静而残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李豫放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握紧,骨节发白。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那是珍珠啊!是他少年结发,相濡以沫,曾许诺白首的妻子!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与愧疚!
“朕...知道了。”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典照常举行。祭天仪式,天地气运交感最盛之时,恐怕也是对方发动总攻、尝试彻底打开通道之刻。曼丽...”
他看向她,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天枢阁’,朕交给你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阻止他们!”
“臣,领旨。”曼丽单膝跪地,声音坚定。
...
辰时三刻,吉时将至。
长安城万人空巷,百姓涌上街头,翘首以盼。虽然昨夜的骚乱与流言仍在传播,但新皇登基、重整河山的期盼,依旧压过了不安。皇城至南郊祭天台的道路两旁,禁军与龙盟将士盔明甲亮,肃立警戒,旌旗招展,仪仗煊赫。
祭天台设在南郊圜丘,高九丈,象征九重天。台分三层,以汉白玉砌成,雕龙刻凤,庄严肃穆。此刻,台上已设好香案、祭品,礼乐班子肃立两侧。
李豫乘坐三十六人抬的玉辇,在庞大仪仗的簇拥下,缓缓驶出承天门,沿着御道,向圜丘行进。衮冕加身的他,端坐辇中,面色平静,目光深邃,看不出丝毫异样,唯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曼丽并未出现在仪仗中。她与“天枢阁”剩余的全部精锐,以及李豫秘密调集的最可靠的一批龙盟高手、皇室供奉,早已分散隐藏在祭天台周围的关键位置,布下了数重明暗防线与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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