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青莲之讯
星陨之地的星辉,在星龙之魂彻底消散后,似乎黯淡了许多,只余下巨坑中液态星光依旧在缓缓流转,诉说着亘古的悲怆。那高耸的星骸石柱也失去了部分灵性,变得如同普通的巨大化石。
曼丽静立在原地,星空般的双眸缓缓扫过这片给予她新生与力量,也赋予她沉重使命的土地。体内奔腾的力量已然初步平复,如同浩瀚的星海潜伏在看似平静的躯壳之下。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种异力的变化——狼煞、幽寂、尸寒、血噬,以及那作为核心枢纽的紫微龙气,如今都在星辰本源的熔铸下,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浑然一体的层次。举手投足间,仿佛都能引动一丝法则之力。
但这力量带来的,并非纯粹的喜悦,还有一种随之而来的、仿佛与这世界隔了一层薄纱的疏离感。属于“柳曼丽”的情感,如同被冰封的火焰,依旧存在,却似乎难以再轻易灼烧她的灵魂。夜骸的本质,正在潜移默化地重塑着她。
李豫走上前,看着气质已然大变的曼丽,心中百感交集。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因共同经历生死、力量交融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但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无形的、因力量层次骤然拉开而出现的鸿沟。
“感觉如何?”他声音有些干涩地问道。
曼丽收回目光,星空般的眸子看向他,没有任何波澜:“很好。该出发了。”
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杜鸿渐清点了一下所剩无几的物资,忧心忡忡:“殿下,柳姑娘,我们补给几乎耗尽,西南瘴疠之地尚且难行,那南海归墟更是传说中的绝地,此行…”
“必须去。”曼丽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混沌青莲关乎她能否彻底稳固夜骸之基,是她面对所谓“虚无所”的唯一希望。
李豫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沉声道:“杜卿,事在人为。星龙前辈既指明方向,必有道理。我们先离开此地,寻找附近城镇补充给养,再打探南海归墟与混沌青莲的消息。”
众人不再多言,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那片扭曲空间屏障时,曼丽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那根刻有遗刻的石柱。她抬起手,指尖一缕精纯的夜骸之力混合着星辰本源点出,无声无息地没入石柱之中。
石柱微微一亮,表面那些古老的刻痕仿佛活了过来,流淌过一丝微光,随即又沉寂下去。一道无形的、与此地星骸大阵相连的印记被悄然种下。此后,她或许能凭借这丝联系,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到此地的状况,甚至在必要时,远程引动部分星骸之力。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率先踏出了星陨之地。
……
数日后,陇右与剑南交界处,一座名为“金沙集”的边境小镇。
小镇因靠近一条出产沙金的河流而得名,龙蛇混杂,消息灵通。太子一行人稍作伪装,混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连续在原始山林中跋涉多日,再次感受到人烟气息,连杜鸿渐和侍卫们都松了口气。他们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李豫和杜鸿渐负责打探消息和采购物资,曼丽则留在房中巩固修为,她此刻的容貌气质过于引人注目。
客栈大堂,三教九流汇聚。李豫和杜鸿渐要了一壶粗茶,坐在角落,看似休息,实则竖耳倾听。
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史思明篡位自立,改元“顺天”,以及其麾下大军南下的消息。恐慌的情绪在民间蔓延,但也有人暗中议论太子李豫未死,在北方屡破叛军的传闻,言语中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听说了吗?前几日有一队‘狼牙卫’的大人在西边山里全军覆没了!”一个行商打扮的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一个都没跑出来,连黑煞长老都栽了!”
“我的天,黑煞长老可是金丹修士!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不清楚,传言邪乎得很,说是碰到了山里的千年老妖,还有说是前朝遗留的护国大阵发动了…”
李豫和杜鸿渐对视一眼,心知这说的便是星陨之地的事情。看来消息已经传开,只是版本离奇。
这时,旁边一桌几个身上带着海腥味、皮肤黝黑的汉子吸引了李豫的注意。他们谈论的并非是陆地上的战事,而是南海的风浪与秘闻。
“………这次算是白跑一趟,那‘幻波池’根本就不是人能靠近的!老子船上的定魂盘离着百里就碎成了渣渣!”一个独眼龙灌了口酒,骂骂咧咧道。
幻波池!李豫心中一动,这正是星龙提及,混沌青莲可能所在之地!
另一个瘦高个心有余悸地接口:“可不是!那鬼地方,别说进去了,远远看着都头晕眼花,空间都是碎的!听说前朝有几个不怕死的元婴老祖宗想进去寻宝,结果一个都没出来!”
“宝贝?什么宝贝值得把命搭上?”有人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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