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因为孩子突发高烧,向顾家请了几天假回家照顾这几天。
临时顶替的炊事员手艺虽说不差,但比起黄师傅那融合了家常风味与精细火候的拿手菜,终究是差了些意思。
连着吃了两三天,林清妍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心里无比怀念黄师傅做的红烧肉、辣子鸡,酸菜鱼......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林清妍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习惯性地扶着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了一眼饭厅。就这一眼,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饭桌上摆着的,不再是前几天那千篇一律的馒头稀饭,而是黄师傅招牌的、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一锅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豆香的豆浆!
黄师傅回来了!
林清妍心里一喜,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噔噔噔地就跑下了楼,直奔厨房。
果然,厨房里那个系着熟悉白围裙、正麻利地切着酱菜的身影,不是黄师傅是谁?
“黄师傅!你回来啦!”
黄师傅闻声回过头,看到是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哎,林同志,早啊!”
“你孩子怎么样了?发烧好些了吗?”林清妍关切地问道。
可别没完全好,还得再请假啊。
提到孩子,黄师傅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连连点头:“好了好了,吃了药,第二天就退烧了,现在活蹦乱跳的,没事了,我这心里头石头落了地,就赶紧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切好的酱菜码进小碟子里。
“那就好,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林清妍由衷地松了口气。
黄师傅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呵呵地催促她:“你快去洗漱吧,早饭都准备好了,油条趁热吃才香,豆浆也给你晾了一碗,现在喝温度正好。”
“哎!好!谢谢黄师傅。”
林清妍高兴地应着,闻着空气中熟悉的油条香气,感觉胃口一下子就回来了,转身就欢快地跑去洗漱了。
黄师傅看着她轻盈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忙碌起来。
顾家有了这位林同志,确实添了不少生气。
早餐桌上,难得地坐满了人。
顾有军坐在主位,顾胜文和陈利夫妇坐在一侧,顾乘景独自坐在另一侧,林清妍则乖巧地坐在了顾有军旁边的位置。
热腾腾的豆浆,酥脆的油条,还有几碟黄师傅腌制的爽口小菜,让人食欲大开。
林清妍坐下后,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餐桌,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有些诧异地开口问道:“咦?顾铭还没起来吗?”
说着,还抬起手腕看了看顾乘景送的手表,指针显示快要八点了,“这个时间,往常他应该早就起床了啊?”
她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陈利脸上立刻露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我们家顾铭啊,可不是睡懒觉,他是去外地出任务了,昨天半夜接到的紧急通知,一早就跟着队伍出发了。”
“这孩子,以前是有点懒散不懂事,现在进了部队,可算是知道上进了,知道努力了,我这当妈的,也总算能放心点了。”
坐在她旁边的顾胜文也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欣慰,附和道:“嗯,部队是个大熔炉,能锻炼人。孩子长大了,知道承担责任了。”
听着陈利和顾胜文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林清妍心里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顾铭半夜去外地出任务了?还是紧急任务?这么突然?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斜对面,正慢条斯理喝着豆浆的顾乘景。
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顾乘景仿佛没有察觉到林清妍那带着探究和怀疑的目光,依旧姿态从容地用着早餐,只是在他放下豆浆碗的瞬间,眼睫微抬,极其快速地与林清妍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深邃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却让林清妍心里一怂,连忙低下了头。
早饭在一种看似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林清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顾有军乖巧地说道:“顾爷爷,我吃好了,今天打算去市里转转。”
顾有军笑呵呵地点点头:“好,去吧去吧,年轻人多出去走走好。”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也刚放下筷子的顾乘景身上,很自然地嘱咐道,“乘景啊,你今天不是放假吗?反正也有时间,就陪清妍丫头一起去市里吧,顺便带她好好逛一逛,熟悉熟悉咱们首都。”
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顾乘景面色如常,沉稳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爸。”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楼,坐上了军绿色的吉普车。
顾乘景坐在驾驶座,动作熟练地发动引擎,林清妍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平稳地驶出戒备森严的大院,汇入了街道上的车流。离开了顾家人的视线,车内的气氛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
林清妍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目光落在顾乘景线条冷硬的侧脸上,带着一丝探究,轻声问道:“顾铭突然去外地出任务…是你安排的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乘景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没有立刻看林清妍,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声音低沉地否认:“不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侧过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林清妍娇嫩明媚的小脸,那眼神深邃,沉沉的。
“你好像很关心他。”
明显带有醋意的语气,林清妍连忙摆手,本来她就对顾铭没有兴趣,就是好歹是个活人,不见了问一句。
“没有,你想多了。”
顾乘景转头目视前方,没说信不信,道:“去外地出任务是他自己主动申请的。”
“我问过他的直属上级。我这位侄子,申请时的原话是,以前太过任性不懂事,现在有了喜欢的女同志,想好好努力,立功升职,让自己更有资格,让那位女同志愿意跟他在一起。”
话落瞬间,绿色吉普车在街道上来了一个急刹。
林清妍身子猛地一颤。
顾乘景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般紧紧锁住林清妍,那双黑眸里翻涌着暗沉的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和不安,一字一句地,缓缓问道:“清妍,你说,如果我的侄子,顾铭,他真的立了功,升了职,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你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