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顾爷爷。”
顾有军笑了笑,站起身:“好了,我话就说这么多,别嫌爷爷啰嗦。”
他拄着拐杖往门口走,走到玄关时忽然停下,回头道:“丫头,乘景那小子强势了一点点,心却不坏,有时候啊,过日子就像磨豆腐,得慢慢磋磨,急不得。”
磨豆腐?
顾乘景确定不是石头吗?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蝉鸣弱了些,月光透过窗纱,在床单上洒下一片朦胧的银辉。
林清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嫁给顾乘景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锁骨处隐隐的痛感压了下去。
他那么强势,那么霸道,今天甚至失控到咬了她,这样的人,真的能好好过日子吗?
可他对自己的喜欢不似作假……
脑子里有两股情绪反复纠结,林清妍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睡衣下摆随之滑落,露出一小片细腻白皙的腰腹。
那些纠结的念头渐渐模糊,林清妍眼皮子越来越沉,最终被睡意淹没。
月光落在她恬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覆在眼睑上,鼻尖小巧挺翘,唇角因为睡熟而微微上扬,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憨。
呼吸均匀而轻柔,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柔和的s曲线,在朦胧月色里,美得像幅静置的画。
半夜,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稳稳落在地板上。
顾乘景一步步走到床边,目光黏在林清妍脸上,像是看不够似的。
睡着的林清妍没了白日里的防备和倔强,温顺得像只小兔子,让他心头那点因争执而起的戾气彻底散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惜。
顾乘景在床边蹲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颊的碎发,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像有电流窜过。林清妍的皮肤很软,像上好的丝绸,让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
视线往下,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月光恰好照在那片被咬伤的地方,虽已不红得刺眼,却依旧能看出痕迹。顾乘景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自责,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珍视的吻。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药膏,拧开盖子,挤出一点在指尖,借着月光,轻轻涂抹在林清妍锁骨的伤口上。
药膏微凉,林清妍在睡梦中蹙了蹙眉。
顾乘景的动作顿住,屏住呼吸,等她呼吸重新平稳,才继续用指腹轻轻揉开药膏,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清妍,对不起。”
涂完药膏,顾乘景又在床边坐了许久,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月光下,他英挺的眉眼柔和了许多,白日里的桀骜被浓浓的眷恋取代,直到窗外泛起一丝鱼肚白,顾乘景才起身,最后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悄无声息地翻窗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晨光透过窗纱漫进来时,林清妍缓缓睁开眼。
下意识抬手摸向锁骨处,昨天那个伤口一天好不了,如果马上喝灵泉水好了,会被怀疑,所以林清妍是一直留着伤口的。
指尖触及的地方比昨日光滑了许多,林清妍越摸,眉头微蹙。
“怎么还带着一股微凉的滑腻感?”
林清妍撑着身子坐起来,趿着鞋走到梳妆镜前。
解开睡衣领口往下拉了拉,镜子里映出的伤口淡了不少,红肿褪去大半,只剩下浅浅一道印子,不复昨日那狰狞的模样。
“奇怪……”
林清妍皱起眉,指尖在伤口上轻轻摩挲,把接触的指尖凑到鼻尖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若隐若现。
昨晚她明明没涂任何东西,这药味是哪来的?难道是做梦时不小心蹭到了什么?
她又反复摸摸再仔细嗅,那药味好像又没了踪迹,或许真是错觉吧,她摇摇头,没再多想。
意念微动,挂在脖子上的四叶草玉坠倒出几滴灵泉水,林清妍用掌心接住,轻轻按在锁骨的伤口上。
清凉的触感瞬间漫开,带着熟悉的温润气息,不过片刻功夫,那道浅印便彻底消失了,只余下一片光洁细腻的肌肤。
处理好伤口,林清妍换了件领口好的黑色布拉吉穿上,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晨风中带着院子里槐树的清香,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军用吉普车。
顾乘景就站在车旁,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常服,正低头听王传德汇报着什么。
晨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如果不算上他的脾气,真是挺拔锐利、气场慑人的顾副团。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抬头朝楼上望来。
林清妍心头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躲在窗帘后。
等了片刻,才敢悄悄探出头,这时候吉普车已经发动,正缓缓驶出大院门口,顾乘景坐在后座,侧脸对着她的方向,看不真切表情。
直到车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林清妍才松了口气,转身下楼。
……
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引擎的低鸣。
顾乘景靠在后座,双目微阖,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刻,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王传德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他一眼,顾副团今天脸色十分难看,简直像是谁欠了他几千块钱一样。
顾副团虽然一向冷脸,但也不至于情绪这么外露过。
王传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琢磨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自家在战场上都面不改色的副团惹成这样。
脑子里过了一圈的人,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清妍三个字上。
除了那位林清妍,好像也没别人能让副团情绪波动这么大了。
王传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副团,你是不是跟林同志吵架了?”
顾乘景的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比吵架更严重。”
“更严重?”王传德吃了一惊,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那是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参谋参谋。”
“毕竟我是过来人。”
顾乘景却缓缓摇了头,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有些事,是他和清妍之间的结,旁人插不上手,也没法参谋。
王传德见他不愿多说,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越发好奇,他跟林同志到底闹了啥大别扭?
要不找自己的媳妇在大院里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