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路人的指路,林清妍在市中心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一家首饰行。
牌匾有点老旧,店内光线有些昏暗,一个戴着老花镜、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师傅正坐在柜台后,拿着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一枚玉扳指。
听到脚步声,老师傅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林清妍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姑娘的样貌气质,倒是平生第一次见。
林清妍走到柜台前,并未立刻拿出东西,而是先打量了一下环境,才轻声开口:“老师傅,你这里收老物件吗?”
老师傅放下放大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收是收,得看是什么成色、什么来历。”
这话意思很明显,来历不明的东西,他不要。
啧,还挺谨慎。
林清妍心里吐槽,面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愁容的浅笑:“你放心,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成分绝对干净,只是最近家里急用钱,不得已才……”
她适时地停下,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老师傅脸色缓和了些,这类理由他听得多了,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只要东西好、没麻烦,他倒也愿意接手。
“拿出来看看吧。”
林清妍这才装作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实则从空间里)取出那个用帕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动作小心地层层揭开,那抹浓郁纯正的绿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光华,瞬间吸引了老师傅的全部注意力。
他立刻拿起旁边的放大镜和强光手电,示意林清妍将玉佩放在铺着托盘上。
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的质地和雕刻纹路,老师傅眼神越来越亮,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嗯……料子还行,是块老玉。”
老师傅放下工具,语气显得很平淡,甚至带着点挑剔,“不过这水头嘛,还算可以,但不是顶级的,雕工也就是寻常的民间手艺,小姑娘,你打算卖多少?”
老狐狸!林清妍心里暗骂。
她虽然不收藏这些,但经常接触,眼光自然养了出来。
这分明是顶顶的玉佩,雕工也是大师级别的,到他嘴里就成还行,怕是想压价?没门。
“老师傅,这玉佩的成色如何,你比我更清楚,这通透度,这颜色,这雕工,可不是还行能形容的,我也不多要,这个数。”
林清妍微笑着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
“两百?”老师傅皱眉,摇头,“太高了,不值这个价,最多一百二。”
两百?你想得美!
林清妍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这玉佩怎么可能只值两百。
“老师傅,我说的是两千。”
“两千?!”老师傅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被惊到了,连连摆手,“小姑娘,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这年头,谁拿得出两千块买这个?不行不行,太离谱了。”
呵,反应太假了。
林清妍就是演戏的人,哪里看不出老师傅现在这做作的演技,没把她轰出去,就说明这块玉绝对是值2千块的。
心里有了数,林清妍便不急了,慢条斯理地将帕子重新盖在玉佩上,作势要收起来。
“既然老师傅你觉得不值,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别家看看,总会有识货的人。”
眼看她真的要拿走,老师傅有点急了。
这块玉佩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他刚才一眼就看中了,压价是行规,但他也怕这煮熟的鸭子真飞了。
“哎,别急别急嘛,小姑娘,买卖不成仁义在,价格可以再商量。”
老师傅连忙叫住她,脸上堆起笑容,“你看,一千怎么样?这已经是很高的价钱了。”
林清妍停下动作,看着他,语气认真:“两千,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若不是急用,我绝不会卖。”
“一千三,真的不能再高了!”
“两千,不讲价,我已经很便宜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讲了半天。
“一千八百五十,怎么样,这是我的底线了。”老师傅肉痛无比的说出这句,“我这价格已经给的不错了,就算是去其他家,也不会给你更高的价格了。”
沉吟了片刻,主要是心慌越来越重,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早上见到顾乘景就有这种感觉,林清妍不想再耽误下去了,决定直接卖了,早点把工作买下来。
“好吧,看老师傅你也是诚心想要,一千八百五十就一千八百五十,不过,我要现钱。”
老师傅见她松口,脸上笑开。
“成!现钱就现钱。”
他转身从后面隐蔽的保险柜里取出厚厚一叠大团结,仔细清点后,推给林清妍。
林清妍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地将钱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将玉佩推了过去。
迅速将钱收好后,便径直离开。
平时都是走得慢慢的,但现在林清妍恨不得有飞跑腿。
穿过几个巷子,眼看着那片筒子楼就在眼前。
一只大手猛地从身后捂住了林清妍的嘴,另一只铁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往后拖拽。
“唔——!”
林清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遇到危险了。
使尽浑身力气拼命挣扎,双腿乱蹬,手肘用力向后撞击,但身后那人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铜墙铁壁,林清妍那点力道完全是蚍蜉撼树。
激烈挣扎中,一股熟悉的凛冽气息吸入鼻中。
“顾.... 唔!!”
是顾乘景吗?绑架她的人是顾乘景?
顾乘景抿着薄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近乎粗暴的力道,将不断挣扎的林清妍往旁边一条更窄、更僻静的死胡同里拖去,眼神里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和疯狂,让人不敢直视。
“救……唔!”
林清妍趁着他调整姿势的间隙,刚奋力喊出半个字,就被捂得更紧,几乎窒息。
巷子口恰好有个大妈路过,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大妈脸色一变,立刻扯开嗓子就要喊:“来人啊!有流——”
“氓”字还没喊出口,顾乘景眼中闪过泪花,沉下脸,解释道:“大姐,我不是骗子,这个女同志才是骗子,他骗了我全部家当,五千块钱,不肯还钱。”
大妈已经到了嘴边的呼救瞬间卡住了,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顾乘景,那么高的大个,看着也是个坚强的男同志,这会儿眼眶都红了,应该不是说谎。
目光移到被捂住嘴,不断挣扎的林清妍。
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个骗子?还骗了人家五千块钱的巨款?!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才几十块工资啊!
身上的衣服料子倒是不错,欧呦,手腕上还有一块手表,看着可贵,应该是从这个男同志那里骗到钱买的,不然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同志哪里买得起。
大妈脸上的正义感瞬间被鄙夷取代,她朝着林清妍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呸!看着人模人样的,原来是个骗钱的狐狸精,活该!同志,对这种骗子就不能客气,必须得狠狠教训了再送到派出所去。”
说完,还嫌不够解气似的,又瞪了林清妍一眼,热心道:“需不需要我帮忙,我打人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