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事务所：渡你意难平 第78章 法则边缘

周五深夜，忘川事务所内气氛凝重如铁。

夏晚晴面前的四块屏幕上，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

中央主屏幕显示着从王瀚加密分区下载的数据结构图——层层嵌套的文件夹，标注着“心窗原始日志”“情绪能量转化率”“宿主适配性测试”等字样。

“数据验证完成。”

夏晚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王瀚给的是真货。‘心窗’App在过去六个月内，共诱导了十七起自杀未遂事件，三起死亡。所有数据都流向了蓝海数据b2-07机房的独立服务器阵列，也就是那个‘孵化场’。”

陆星辰站在白板前，手中拿着记号笔，正在整理时间线。

白板上已经画满了箭头和关键词：“直播诱导→情绪收集→能量转化→宿主筛选”。

“死亡案例的具体证据呢？”他头也不回地问。

“有完整的链路。”夏晚晴调出一份文档，“用户Id‘雨夜孤灯’，真名张婉，女，二十八岁。她的手机在自杀前四十三分钟，收到了‘心窗’推送的定制音频文件，频谱分析显示含有诱导性次声波。该文件下载后，她的心率、呼吸频率、皮电反应在十分钟内出现异常飙升，随即她打开了直播软件。”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直播流被实时转存到蓝海服务器，标记为‘高纯度样本-绝望-7’。她的死亡时间，与服务器记录的情绪能量峰值采集时间吻合，误差不超过两分钟。”

墨幽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她闭着眼睛，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那些记忆碎片还在不时闪现，但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当下。

“这些证据，”陆星辰转身看向夏晚晴，“如果提交给警方，够不够申请对蓝海的全面搜查令？”

“从技术层面，够了。”

夏晚晴调出法律条文界面，“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侵犯公民生命权……光这几条，就足够立案侦查。但问题是——”

“程序和时间。”陆星辰接话，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警方要走流程，申请搜查令需要检察院审批，而蓝海那边随时可能销毁证据。”

“不是‘可能’，是‘正在’。”

夏晚晴切换到一个实时监控窗口，“从今晚八点开始，蓝海b2-07服务器的外部访问流量激增。他们在转移数据，或者……销毁。”

陆星辰走到窗前，与墨幽并肩而立。

窗外，城市的灯火绵延至天际线尽头，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林队那边怎么说？”墨幽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映着微光。

“他尽力了。”陆星辰揉了揉眉心，“检察院要求补充‘非法获取’与‘实际损害’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证明。换句话说，他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证明蓝海明知道那些音频会致人死亡，却依然推送。”

“王瀚的证词不行吗？”

“王瀚只是技术负责人，不是决策者。他的证词可以证明技术链路，但无法证明公司高层的犯罪故意。”陆星辰深吸一口气，“周启明失踪了，蓝海的法务团队已经开始行动。如果等到下周一，他们很可能完成所有证据的清理和人员串供。”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夏晚晴忽然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两人看向她。

“王瀚提供的加密分区里，有一个隐藏文件夹。”

夏晚晴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花了三个小时才破解。里面是周启明与一个代号‘导师’的人的邮件往来。”

她将邮件内容投射到主屏幕上。

邮件内容经过加密，但夏晚晴已经完成了部分解密：

【发件人：导师】

“第七批样本的纯度仍不足。宿主候选者的情绪稳定性必须达到阈值，否则融合实验必然失败。时间不多了，月相周期不会等我们。”

【发件人：周启明】

“明白。已启动‘夜间模式’全量推送，预计可在一周内筛选出三名高适配者。但警方最近有动作，那个心理专家陆星辰……”

【发件人：导师】

“按计划进行。必要时，可以让他‘看见’一些东西，但他不能成为变数。记住，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两个宿主，而是一个稳定的‘共鸣网络’。”

陆星辰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眉头紧锁：“‘共鸣网络’……什么意思？”

“我查了这个词在邮件中出现的所有上下文。”

夏晚晴调出分析报告，“结合‘心窗’的用户数据模型，他们似乎想建立一个由‘情绪敏感者’构成的网络。这些人的情绪波动会相互影响、共振，形成一个……巨大的情绪能量场。”

墨幽忽然站起身，走到屏幕前。

她的目光落在“月相周期”四个字上。

“农历七月十五。”

她轻声说，“还有二十七天。”

“什么？”陆星辰问。

“邮件里提到的‘月相周期’。”

墨幽指着那行字，“农历七月十五，是极阴之月。在一些古老的术法记载中，那是情绪能量最容易汇聚和转化的时刻。如果他们真的在构建‘共鸣网络’……”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那他们的目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

陆星辰接过话，“不是简单的制造几起自杀事件收集能量，而是试图在特定时间点，利用这个‘网络’做一件大事。”

夏晚晴迅速调出日历：“七月十五那天，有什么特殊天文现象吗？”

“没有特别的天象。”

夏晚晴检索后回答，“但那天的月相是满月，而且是今年距离地球最近的‘超级月亮’之一。月球的引力作用达到峰值。”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二十七天。”

陆星辰重复这个数字，然后看向墨幽和夏晚晴，“我们等不了法律程序了。必须在他们完成网络构建之前，打断这个链条。”

“你想怎么做？”墨幽问。

“双线并进。”

陆星辰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画图，“第一条线，警方。我会把王瀚的证词和这些邮件交给林队，让他无论如何在周一上午申请到搜查令。哪怕只是‘协助调查’的名义，只要能进入蓝海大厦，就有机会找到更多证据。”

“第二条线呢？”

“我们自己。”

陆星辰的笔在白板上重重一点，“周启明失踪了，但‘导师’还在。邮件显示，‘导师’才是真正的决策者。我们要找到他。”

“怎么找？”

“通过那些‘宿主候选者’。”

陆星辰看向夏晚晴，“王瀚的名单里，除了苏晓，还有另外六个人。这些人都在‘业火’的监控下。如果我们能接触他们，获取他们的信任，也许能反向追踪到‘导师’的线索。”

夏晚晴摇头：“风险太大。如果‘业火’发现我们在接触他们的候选者，很可能会提前采取行动，甚至……灭口。”

“所以需要极其谨慎。”

陆星辰说，“不以事务所的名义，而是通过其他渠道。苏晓那边，你明天下午按计划见面，但不要提‘业火’，只以‘前辈’的身份提醒她注意‘感官过载’的风险，给她一些真正的心理调适方法，获取她的信任。”

他顿了顿：“至于其他候选者……我需要想一想更安全的接触方式。”

墨幽忽然开口：“我去吧。”

陆星辰和夏晚晴同时看向她。

“我的感知能力可以让我在不直接接触的情况下，观察他们的状态。”

墨幽平静地说，“如果‘业火’真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什么‘标记’，我应该能察觉到。而且，我的特征他们还没有完全掌握，相对安全。”

“不行。”陆星辰立刻反对，“太危险了。如果‘业火’已经在监视这些人，你靠近就很可能暴露。”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墨幽看着他，“时间只有二十七天，而我们现在连‘共鸣网络’的具体规模都不知道。必须有人去探查。”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陆星辰妥协了：“至少……让我和你一起。我可以伪装成社区工作人员，或者任何合法的身份，为你提供掩护。”

墨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计划就此定下。夏晚晴继续分析数据，准备明天与苏晓见面的说辞；陆星辰开始联系林队，整理需要提交的证据材料；墨幽则开始调息，为可能到来的探查做准备。

凌晨两点，陆星辰的手机响了。是林队。

“陆顾问，你发给我的材料，我看完了。”

林队的声音异常严肃，“我已经连夜向支队领导汇报。领导的意思……这个案子太大，涉及面太广，必须慎重。”

陆星辰的心沉了一下：“意思是？”

“搜查令可以申请，但最快也要等到周一上午的检委会会议。”

林队说，“而且，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导师’身份的线索。周启明只是执行者，抓了他，这个网络可能还会继续运作。”

“我明白了。”陆星辰深吸一口气，“给我二十四小时。周一之前，我会想办法找到‘导师’的线索。”

“注意安全。”林队沉默了几秒，“还有，你那个朋友……墨幽。告诉她，如果遇到危险，不要硬来。警方永远是后盾。”

电话挂断。

陆星辰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夜色正浓，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深沉。

他知道，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将决定这个案件的走向。

也决定那些被选中的“宿主候选者”的命运。

他走回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那六名候选者的公开信息。

而在他身后，墨幽静静地站在月光中，眼睛望向西北方向——那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分。

她闭上眼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

那些碎片里，有月光，有祭坛，有无数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还有一个声音，在时间的尽头低语：

“当群星归位，当月满中天，当万千悲鸣汇成一曲……门将开启。”

她猛地睁开眼，冷汗浸湿了后背。

那不是预言。

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