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事务所：渡你意难平 第92章 导师的低语

周六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忘川事务所二楼的技术工作区。

夏晚晴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十八个小时。

她面前的六块显示屏同时闪烁着不同的数据流：左边三块是苏晓记忆迷宫中提取的能量波形分析，中间两块是清道夫实验室服务器的残留数据恢复进度，最右边一块则实时监控着城市网络中对“业火”相关关键词的异常流量。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右手边堆着三个空咖啡杯，左手边散落着写满复杂公式的草稿纸。

但她的眼神依然专注，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突然，中间的一块屏幕弹出一个提示框：

**“深层记忆残留解析完成。发现加密音频片段，正在尝试破译。”**

夏晚晴精神一振，放下咖啡杯，快速调出解析报告。

片段来自苏晓记忆迷宫的最深层——那个被墨幽拔除的“业火标记”所在的位置。在标记被彻底清除前，它像一只濒死的蜘蛛，向某个遥远的方向发送了最后一组信号。这段信号被苏晓的意识无意间“记录”了下来，虽然残缺不全，但经过夏晚晴的层层剥离和重建，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星辰，墨幽，来一下。”她对着通讯器说道。

三十秒后，陆星辰和墨幽从一楼上来。

两人都还没睡，陆星辰手里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案件时间线，墨幽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陈婉那条新月项链。

“有发现？”陆星辰问。

“从苏晓的记忆残留里，我剥离出了一段加密音频。”

夏晚晴调出波形图，“信号非常微弱，而且经过了至少三重加密和压缩。我用了灵调局提供的量子解密算法，才勉强恢复了不到十秒的内容。”

她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刺耳的电流噪音，像是老式收音机在调频。

几秒后，噪音逐渐减弱，一个经过处理但仍然能听出是男性的声音浮现出来。

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学者般的理性腔调，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冷：

“……记忆只是载体，血脉才是真正的密码。那些稀薄的返祖片段，就像是散落在时光尘埃里的钥匙碎片。收集它们，提纯它们，拼接它们……直到我们能够打开那扇门。”

音频在这里中断了一秒，接着是更模糊的片段：

“‘基石计划’需要纯粹的钥匙。陈婉的预知倾向，苏晓的色彩感知，还有其他类型的感知变异……每一种都是钥匙上的一道齿痕。当所有齿痕都集齐……”**

声音突然被更强的电流噪音覆盖，只能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组：

“……千年之约……回归时刻……她会明白的……”

然后彻底中断。

工作区里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风扇的低沉嗡鸣。

陆星辰最先开口：“这就是‘导师’的声音？”

“极大概率是。”

夏晚晴调出频谱分析，“声纹特征与清道夫实验室里残留的指令录音有70%的匹配度，但音色和语调完全不同。清道夫的声音更机械、更狂热，而这个声音……更冷静，更居高临下。”

墨幽的眼睛盯着音频波形图，瞳孔深处泛起一丝银芒。她在用溯月之瞳的能力“阅读”这段音频背后残留的能量特征——不是声音本身，而是声音传递时附带的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精神印记。

几秒后，她脸色微变。

“怎么了？”陆星辰注意到她的异常。

“这个声音的主人……很强。”

墨幽轻声说，“不是武力上的强，是精神力层面的强。即使隔着这么多层加密和压缩，他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种……‘意志的重量’。就像一个人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时自然散发出的那种气场。”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他提到了‘千年之约’。这个词……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你的记忆碎片里？”陆星辰问。

墨幽摇头：“不是清晰的记忆，更像是一种……熟悉感。就像听到一个很久以前听过的旋律，想不起具体细节，但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

夏晚晴已经开始进一步分析：“我截取了音频中几个关键频率段，做了增强处理。在‘她会明白的’这句话后面，其实还有一个极弱的音节，之前被噪音掩盖了。”

她操作键盘，屏幕上出现一个放大后的频谱图。在噪音的海洋中，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波峰。

夏晚晴启动了一个复杂的降噪算法，那个波峰逐渐变得清晰，最后转化成一个音节：

**“钥”**

和清道夫实验室里发现的那个古文字一样。

“又是这个字。”陆星辰皱眉，“钥匙。血脉是钥匙，记忆是载体，‘基石计划’需要纯粹的钥匙……他们到底想打开什么门？”

墨幽忽然问：“晚晴，音频的传输方向能追踪吗？”

“尝试过，但信号路径经过了至少十七次中继跳转，最终消失在境外一个加密卫星网络的入口。”夏晚晴调出追踪地图，一条红色的线从江城出发，绕过大半个地球，最后消失在太平洋上空的某个坐标点，“这个网络采用量子加密技术，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手段无法进一步追踪。”

“也就是说，‘导师’可能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陆星辰总结，“甚至可能不在陆地上。”

墨幽却盯着地图上的那条红线，若有所思：“信号路径看似随机，但其实有一个规律——它刻意避开了几个特定的区域。”

她伸手在屏幕上画出几个圈：“东亚的昆仑山脉附近，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区，南美的安第斯山脉，还有……中国西南的横断山脉。”

这些都是地球上灵气（或者说特殊能量场）相对浓郁的区域，在超自然领域的记载中，常与古老的传承、遗迹、封印之地相关联。

“他在避开这些地方。”墨幽说，“不是技术原因，是故意的。就像……不想让信号经过某些‘眼睛’的注视范围。”

这个推测让空气更加凝重。

陆星辰重新播放了一遍那段不到十秒的音频，将关键词记录下来：

**记忆是载体，血脉是密码。**

**稀薄返祖片段 = 钥匙碎片。**

**收集、提纯、拼接。**

**基石计划需要纯粹的钥匙。**

**陈婉（预知倾向）、苏晓（色彩感知）等都是钥匙上的齿痕。**

**千年之约，回归时刻，她会明白的。**

“他在说一个计划。”

陆星辰分析，“一个收集稀薄血脉碎片，提纯后拼接成完整‘钥匙’，用来打开某扇‘门’的计划。而这扇门，与一个‘千年之约’和‘回归时刻’有关。”

他看向墨幽：“你说过，你的血脉是完整的、被设计出来的半妖血脉。如果业火在收集碎片试图拼凑完整的东西，那么你这样的完整血脉，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墨幽沉默了很久。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可能意味着两件事。”她最终开口，“第一，我是他们理想中的‘成品’，所以他们想研究我，复制我，或者……控制我。第二，我本身就是一把‘钥匙’，一把他们寻找了很久的、完整的钥匙。”

“打开什么门的钥匙？”夏晚晴问。

墨幽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记忆被封印了大部分，关于我的身世，关于我血脉的来历，关于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只有碎片。但‘导师’提到了‘千年之约’和‘回归时刻’，这很可能与我的过去有关。”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也许业火想打开的门，就是我被封印的记忆深处，那个被锁起来的东西。”

这个推测让陆星辰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业火的最终目标是墨幽，那么他们之前的所有行动——陈婉案、苏晓案、名单上的其他人——都只是铺垫。

他们在测试技术，在收集数据，在完善方法，最终都是为了能够安全、有效地“处理”墨幽这样完整的特殊血脉。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陆星辰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开始快速书写，

“名单上还有十个人。其中三个进度条接近终点，意味着她们可能很快就会被‘收割’或者‘回收’。我们要在这之前找到她们，保护她们，同时从她们身上获取更多关于业火的信息。”

他写下三个名字——根据清道夫实验室的数据，进度条超过80%的目标：

林悦 - 听觉感知变异？

周晓雯 - 触觉感知增强？

赵雨晴 - 直觉预判倾向？

“这三个是目前最紧急的。”

陆星辰说，“晚晴，能查到她们的最新情况吗？”

夏晚晴已经开始搜索：“林悦，二十八岁，音乐老师，住在城东。上周因‘突发性耳鸣伴幻听’请假，目前在家休养。周晓雯，三十岁，陶艺师，工作室在艺术园区。最近半个月没有更新社交媒体，邻居说她‘好像出远门了’。赵雨晴，二十六岁，围棋职业选手，目前正在参加全国锦标赛，昨天刚赢了一局。”

“听起来都还正常。”

陆星辰皱眉，“但进度条不会说谎。业火对她们的干预可能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只是还没爆发。”

墨幽走到窗边，望着夜空：“清道夫的实验室被捣毁，清道夫本人死亡，‘导师’一定知道我们已经介入。他不会坐等我们破坏他的计划。接下来，他可能会做两件事：要么加速收割这三个接近完成的目标，要么……调整策略，直接针对我们。”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夏晚晴的监控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一块屏幕上，代表网络异常流量的曲线开始急剧攀升。

“有人在大量搜索名单上这些人的信息。”

夏晚晴快速操作，“Ip地址分散在全球各地，但数据包特征高度一致——是同一个组织的分布式爬虫。他们在收集这些人的最新动态：住址、工作地点、日常行程、亲友关系……”

“清洗前的信息收集。”陆星辰立刻明白，“业火要动手了。”

“不止如此。”

夏晚晴又调出另一组数据，“我还监测到，过去一小时内，江城范围内的几个敏感地点——包括市精神卫生中心、几家大型医院的神经内科、还有几个心理咨询机构——的网络访问记录出现异常。有人在查询特定类型的病历和就诊记录，搜索关键词包括：‘感知异常’、‘不明原因头痛’、‘幻听幻视’、‘记忆断层’……”

她抬起头，脸色发白：“他们在扩大搜索范围。不仅盯着名单上的人，还在寻找新的‘潜在适配者’。”

陆星辰握紧了拳头：“这是挑衅。他们知道我们在监控，但不在乎。他们在告诉我们：你们救不了所有人。”

墨幽转过身，月光在她眼中凝结成冰冷的银色。

“那就让他们知道，”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们不需要救所有人。”

陆星辰和夏晚晴都看向她。

“我们只需要救眼前能救的。”墨幽走到白板前，手指点在那三个名字上，“林悦、周晓雯、赵雨晴。今晚就开始。晚晴，把她们的所有信息发给我和陆星辰。我们分头行动。”

“分头？”陆星辰不赞同，“对方很可能有埋伏，分开太危险。”

“时间不够了。”墨幽摇头，“三个人，三个方向，如果我们一起行动，最多只能救一个。分开，还有可能救两个，甚至三个。”

她看向陆星辰：“而且，如果我们都在一起，正好给了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分开，他们反而要分散力量。”

这个逻辑很残酷，但正确。

陆星辰权衡了几秒，最终点头：“好。我去找林悦，她是音乐老师，住处在城东的教师小区，相对容易接触。墨幽，你去找周晓雯，她在艺术园区的陶艺工作室，环境复杂，需要你的感知能力。至于赵雨晴……”

“她在参加围棋比赛，住在组委会安排的酒店，安保相对完善，应该是最安全的。”

夏晚晴接话，“我可以远程监控她的情况，如果有异常，立刻通知警方或灵调局介入。”

计划迅速制定。

陆星辰和墨幽开始整理装备。

除了常规的取证工具和防护设备，这次他们还带上了灵调局提供的紧急呼叫装置——一旦触发，赵启明那边会在五分钟内派遣支援。

凌晨零点三十分，两人在事务所门口分开。

“小心。”陆星辰说。

“你也是。”墨幽点头。

就在墨幽转身要走时，陆星辰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他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装置，看起来像一枚纽扣电池。

“这是什么？”墨幽问。

“灵调局最新研发的‘意识锚点发生器’。”

陆星辰解释，“赵启明今天下午送来的，说是试验品。原理是释放一个稳定的精神频率，可以帮助稳定意识，抵抗外部干扰。

如果你遇到业火的认知攻击，这个也许能帮你保持清醒。”

墨幽接过装置，入手微温。她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精密能量结构，虽然微弱，但纯净而稳定。

“谢谢。”她将装置收好。

“还有，”陆星辰看着她，“如果‘导师’真的出现了……不要硬拼。你的安全最重要。”

墨幽微微一愣，然后笑了：“你也是。”

两人在夜色中分开，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

夏晚晴留在事务所，面前的所有屏幕都亮着，监控着三个目标的实时动态，以及城市网络中那些异常的数据流。

她注意到，在陆星辰和墨幽离开后的第三分钟，那些异常流量突然同时停止了。

不是逐渐减少，而是戛然而止。

就像猎手收起了网，静静地等待着。

夏晚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她调出最后截获的一条数据包，尝试破解。

这次异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阻力——像是对方故意让她破解的。

数据包里只有一行字：

**“游戏开始了。看看你们这次，能救下几个。”**

发送者的Ip地址，赫然显示为：

**江城脑神经科学应用研究中心（已废弃）**

那个已经被警方查封、理论上应该空无一人的地方。

夏晚晴立刻联系陆星辰和墨幽，但两人的通讯都暂时无法接通。

她看着屏幕上那行字，手指冰凉。

业火不仅没有退缩。

他们还把战场，主动摆到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