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事务所：渡你意难平 第43章 幽影重重

牧者静立于一簇巨大的钟乳石阴影中，纯白面具在洞穴幽光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即便手下折损过半，他面具后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古井，仿佛一切仍在掌控。

他放弃了直接的能量对抗，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又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手印，口中吟诵的咒文变得愈发急促、诡异，音节扭曲得不似人声，却与洞穴中央那暗色能量旋涡的波动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这一次，他引导的不再是简单的视觉幻象。

随着他的吟诵，那暗色能量旋涡如同被注入强心剂般剧烈地脉动起来，旋转加速，发出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般的嗡鸣。

漩涡边缘，原本四散溢出的混乱能量流开始凝聚、质变，化作一缕缕粘稠如实质的墨色阴影。

这些阴影并非直接扑向墨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着、流淌着，迅速渗透进周围的每一寸空间——融入斑驳的岩壁，使其仿佛活过来般微微起伏；

融入潮湿的空气，让光线在其中扭曲折散；

甚至融入那些散落在地的、属于“业火”的器物碎片，让它们如同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霎时间，整个洞穴的“存在感”变得模糊而暧昧。

物理的界限被打破，真实的坐标被混淆。

陆星辰刚凭借战斗本能锁定牧者的方位，举枪欲射，却惊骇地发现他与牧者之间的空间仿佛被无形之手拉扯、扭曲、无限延长。

视线中的景物如同透过晃动的水波观看，轮廓扭曲晃动，距离感彻底错乱。

他扣动扳机，特制子弹脱膛而出，却如同射入一片粘稠的胶质，飞行轨迹变得诡异而不可预测，最终徒劳地消失在扭曲的阴影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压迫。

能量旋涡散发出的、源自古老封印本身的混乱与负面气息，被牧者以秘法精炼、放大，化作无数细碎而怨毒的精神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持续不断地钻入两人的脑海。

这低语并非为了制造单纯的恐惧，而是在潜移默化地扭曲他们的感知，放大他们内心深处潜藏的焦躁、疑虑与不确定感。

陆星辰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弹药即将耗尽”或“夏晚晴联络已中断”的错觉，尽管理智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墨幽周身的月白光芒，在这片被“阴影”和“混乱”双重浸染、几乎化为敌方领域的空间里，明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她的净化之力依然纯粹而强大，能够驱散靠近的阴影触手，净化灰衣人的攻击，但整个过程变得异常滞涩，灵力的消耗成倍增加。

就像在粘稠厚重、阻力巨大的油污中挥剑，纵然剑锋依旧锐利，但每一次挥动都需耗费更多气力，速度与灵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一名灰衣人敏锐地捕捉到这片领域对墨幽的压制，趁机爆发，阴影能量在其手中凝聚成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啸音，直刺墨幽肋下！

墨幽瞳孔微缩，侧身滑步，以毫厘之差避开枪尖，反手一掌如刀，精准地劈在枪身能量结构最薄弱之处。

月华与阴影再次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阴影长枪应声而碎，但这一次，逸散的净化之力却未能像之前那样顺势将对方彻底击溃净化，那灰衣人只是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七八步，周身阴影翻涌，很快便再度凝聚起攻势。

效率确实下降了。

这片领域，不仅削弱了她，更强化了敌人。

牧者如同隐藏在阴影帷幕后的导演，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双手微不可察地颤动，不断微调着这个“幽影领域”的力量分布与效果。

他时而让阴影凝聚成无数实体般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刁钻至极的角度缠绕、抽打、突袭；

时而扭曲局部空间，使得墨幽势在必得的一击莫名其妙地落在空处，打乱她的战斗节奏；

时而又将精神冲击集中于一束，如同无形重锤，狠狠砸向墨幽的灵台，试图撼动她那坚固的心神壁垒。

他在试探，在消耗，在耐心等待着。

等待她力量进一步消耗，等待她因久攻不下而心生焦躁出现失误，或者……等待某个他预期之中的、来自外界的变数。

陆星辰凭借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以及墨幽分出的那一缕始终守护在他灵台的月白微光，勉强抵御着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但他此刻几乎无法对战局造成有效影响，贸然攻击只会浪费弹药甚至干扰到墨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如同高速运行的处理器，焦急地观察着领域内的一切变化。

他注意到，尽管牧者藏身暗处，行动诡秘，但他每一次微调“领域”的效果——无论是空间扭曲的强度，还是精神冲击的焦点——那洞穴中央能量旋涡的波动频率，都会产生相应的、虽然细微却确实存在的规律性变化。

“晚晴！”

陆星辰几乎将声音压成气音，对着微型耳麦急促地说道，“重点扫描能量旋涡核心波动！分析其频率变化与领域效果调整之间的对应关系！尝试建立预测模型，我要知道他下一个调整的可能节点和效果！”

他必须找到一个模式，打破信息不对称的局面。

“明白！高敏能量感应器数据流接收中……背景干扰噪声过滤中……正在建立实时频谱分析模型……干扰太强，信噪比很低，需要更多样本和时间！”

夏晚晴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但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专业。

领域中心，墨幽如同在暴风眼中舞动的精灵，又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的灯塔。

她的动作依旧精准、有效，身法飘忽，每一次出手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与巧妙的时机，总能恰到好处地瓦解对方的攻势，偶尔凌厉的反击更是逼得剩余那名灰衣人手忙脚乱，阴影身躯不断被震散又重组。

但她的眉头已微微蹙起，眼神愈发冰冷。

她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片领域内久战之下，灵力的消耗速度远超预期，而敌人的韧性却得到了增强。此消彼长，绝非长久之计。

她能感觉到，牧者就像一条滑腻而阴冷的毒蛇，隐藏在暗处，吞吐着信子，耐心地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墨幽眼中寒光骤然凝聚，如冰似雪。她决定不再过多保留。

她需要一击，至少也要撼动这个令人厌烦的领域，逼出那条藏头露尾的毒蛇！

她深吸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引动了洞穴内稀薄的天地灵气。

周身的月白光芒开始飞速向内收敛，不再肆意挥洒照亮四周，而是变得愈发凝练、纯粹、高度压缩，仿佛在她体表镀上了一层流动不息、光华内蕴的月华水晶。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恢弘、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了眼眸，开始从她体内苏醒、弥漫开来……这股力量的出现，甚至让周围粘稠的阴影领域都产生了一丝本能的畏缩与波动。

然而，就在她即将动用这更强力量，准备强行撕裂这“幽影重重”的束缚之时——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虎视眈眈的牧者，也非来自负隅顽抗的灰衣人。

而是来自她一直贴身携带的、以特殊符文封印的、那盛放着与她命运休戚相关的千年信物的——檀木盒。

盒子，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物理震动。

但就是这微弱的震动，却仿佛一柄重锤，敲击在墨幽与信物之间那无形的灵魂链接之上，让她的心脏随之猛地一缩，灵魂深处为之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

这悸动，并非危险预警，更像是一种……共鸣？或是……悲鸣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