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阶梯讲堂内,无形的威压如实质般弥漫,连数据流都仿佛被压得缓慢流淌。
新生们意识基座前的 “心镜”,平整得堪比军训时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清晰映照出他们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后排旁听席上,几位大佬的存在更让空间近乎凝固 ——
济公啃着不知从哪个数据流里捞出来的虚拟烤鸡腿,油光顺着指尖滴落,化作点点金光,精准避开他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破袈裟,连绒毛都没沾上;张果老倒骑在一头于虚实间疯狂闪烁的毛驴上,驴蹄踏空时偶尔泛起代码乱流,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驴卡进系统 bUG;更有几位气息渊深如星海的导师投影静默端坐,脸上挂着 “我就看看不说话” 的佛系表情,眼神却将全场动静尽收眼底。
“域内光阴流转,倏忽一年已过。” 广目天王千目同启,声音直接在众人意识层面震响,自带系统广播的穿透力,“你们的拖延症该治治了。今日验尔等‘色空’之悟。”
台下几个学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镜里的波澜又剧烈了几分。
苏瑾率先响应,学霸人设稳如泰山。她身前的心镜泛起理性的淡蓝光晕,经过一年数以万计的推演与迭代,“真理之核” 在她头顶投射出堪比航天级精密的能量结构模型 —— 无数金色公式如锁链般交织,将无形能量暂时束缚、显化:
“‘空’即量子真空零点能背景场,‘色’是特定条件下能量涨落产生的显性结构。‘不异’在于能量守恒定律 —— 形态互转,总量恒定。”
那结构严谨得能让数学家落泪,简洁得能让物理学家心颤。
简单说:能量就像钱,现金、理财、数字货币随便换,总数永远不变。
秦天的 “破限之瞳” 幽光深邃,仿佛刚升级了顶级显卡驱动。过去一年,他无数次用这双眼睛拆解心湖中的顽石与能量,此刻已能捕捉到背后代码级的脉络,流畅得如同翻阅自家备忘录:
“‘空’是未被观测定义的规则真空,蕴含所有可能性。‘色’是意识观测后,规则坍缩形成的稳定结构。‘不异’在于它们共享同一套底层逻辑语法。”
话音未落,他身前的能量便随之变幻,从混沌到有序,从无序到规整,完成度远超昔日那个醉汉般的顽石。
翻译过来就是:世界是个大程序,“空” 是源代码,“色” 是编译后的 App。
陈远的心湖镜像自然展开,一片枝繁叶茂到近乎过分茂盛的菌丝网络,泛着温和而坚定的光芒,与周围能量海产生和谐共鸣 —— 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菌丝是‘空’,蘑菇是‘色’。看不见的网络滋养看得见的果实,本是一体,何来分别?”
他的比喻依旧朴素直白,心湖立方体上冒出的那朵格外饱满的蘑菇,便是他一年修行最得意的 “土味成果”。
简单说:地下菌丝网和地上蘑菇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林逸静立原地,未发一言,存在感低得快要被系统判定为 “无效目标” 自动清理。他只是微微抬手,一股经过一年反复提纯、过滤、再提纯的能量,便在掌心自然流淌 —— 纯净至极,毫无杂质,连一丝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没有理论,没有比喻。他用最直接的行动,展示了与能量本源的 “零距离贴贴”。
这一年,他虽未敢大力 “移动”,却在无数次细微内观中,将自身心力提纯到了实验室级别的高度:纯净、稳定、无染。
“着相了!统统着相了!”
一个清越却带着责备的声音响起。高年级学员慧见长身而立,表情严肃得像抓早恋的教导主任,周身能量自带 “说教 buff”:
“诸位所述,皆是‘有’之边见!真‘空’离一切相,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尔等将此‘空’视为可操作之物,已是堕入下乘!”
翻译过来就是:真正的空是连 “空” 这个概念都没有!你们还在琢磨怎么用它,格局小了!
苏瑾毫不退缩,理性反驳,仿佛在参加顶级学术辩论:
“若完全离相,则修行无处着手,验证无从谈起。一个无法被认知和交互的‘空’,于实践何益?”
翻译过来就是:如果啥都不能碰、不能想,那我们还修个啥?白费功夫?
“哈哈哈哈哈!妙极!妙极!”
济公拍着破扇大笑,笑得差点从座位上滚下来,烤鸡腿的油滴溅得更远了:
“慧见小子说对了一半,你们这些娃娃也确实呆了一半!”
他蒲扇对着场中央随意一扇,一只油光发亮、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的烤鸡凭空出现,被他抓在手里大嚼特嚼,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你说它空,它请你吃鸡;你说它有,吃完了屁也没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生出的就是这妙用!死抱着‘空’不放,跟死抱着‘鸡’不放,不都是傻子?”
翻译过来就是:别钻牛角尖!该用就用,该吃就吃,灵活点!
他嬉笑怒骂间,将 “无中生有” 的妙用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天地能量皆是他家随取随用的冰箱。
此时,张果老的渔鼓发出一声混沌低沉的嗡鸣,像远古服务器的开机声,震得众人意识微微发麻。他眼皮未抬,慢悠悠吟唱: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 尔等所感、所用之能量,不过此‘物’后天显化之末梢微尘。能生万法、能起妙用之本体,方为真‘空’、真‘道’。”
翻译过来就是:你们玩的都是表象,真正的幕后 boSS 还在后台没出场呢。
他将能量源头,指向了那超越现象、先于天地的终极 “管理员权限”。
广目天王千目辉光流转,像一台高速运算的超级计算机,无数世界在眼底生灭。最终,光芒定格,一道清晰意念如洪钟大吕,传入所有学员心中:
“诸尊所言,皆是真理一隅。今日本课,便为尔等揭开此‘一隅’—— 能量的本质。”
“能量,非仅力也,乃‘心’与‘物’之桥梁,是意志化为现实的唯一通货。”
官方认证:想象力就是战斗力,念头能当钱花。
“其有二相:一者,寂灭相,谓之‘空’。如慧见所言,离一切相,是本然状态,是未受心念染着的纯粹潜能。张果老所指‘先天地生’者,即是此相。”
—— 后台源代码,干净无冗余。
“二者,妙用相,谓之‘色’。如济公所显,能随心生万法,构建森罗万象。尔等平日所感、所用,皆是此相。”
—— 前端可视化界面,好看又好用。
“‘色不异空’,意指妙用不离本体,万变不离其宗。”
——App 离不开源代码,没根儿玩不转。
“‘空不异色’,意指本体顿现妙用,一念即可显形。”
—— 源代码能瞬间编译成 App,效率拉满。
“故,修行之要,在于‘转物’而非‘被物转’。能于此‘心地’自如转化能量二相者,方为入门。”
—— 学会当程序员,而不是只会玩 App 的用户。
“理论既明,实践开始。于尔等自身心湖中,将此‘空’塑为最简之立方体。时限,两炷心香。”
—— 限时建造你的第一个 “hello world” 程序方块。
两载光阴,在心湖之中不过是意识聚焦的短暂瞬间,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漫长如挂科前的复习周,煎熬得抓心挠肝。
苏瑾的心湖如同绝对受控的无菌实验室。她用第一年确立能量结构的最优模型,第二年致力于无数次纳米级微雕与打磨。当心香燃尽,她的立方体棱角分明,结构精准如最高深的几何学,仿佛是宇宙法则用游标卡尺亲手铸成 —— 连强迫症看了都得跪下叫爸爸,完美到无可挑剔。
秦天的 “破限之瞳” 让他无法满足于静态完美。两年里,他的立方体始终处于动态 beta 测试版,边缘不断进行微小迭代与优化,像个有自己想法的乐高积木,永恒探索着结构稳定与变革的极限 —— 就是不肯正式上线,总觉得 “还能再改改”。
陈远的立方体在头三个月就已潦草且快乐地成型。剩下的一年零九个月,他把所有心力都花在了 “添砖加瓦” 上:让这个 “空” 的造物更具生机与趣味。最终,立方体顶上顽皮地冒出一朵小蘑菇,菌盖饱满,菌褶清晰,还散发着柔和的生命力 —— 硬生生把冰冷的几何体,变成了自带绿化带的 “生态立方体”。
林逸的修行最为纯粹。他摒弃一切外求与杂念,整整两年,只是反复与那本源之 “空” 共鸣、交融、淬炼。他的立方体最后成型时,至纯至净,光华内蕴,不见丝毫烟火气,像个得道高僧静坐其间 —— 引得张果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里藏着几分赞许。
赵昊则在与自己的心魔赛跑。他无法静心感受 “空”,焦躁与攀比像两把野火,灼烧着他的理智。第二年某个时刻,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份 “落后”,竟强行用意念撕扯、掠夺周围逸散的能量,试图通过暴力征服来证明自己。
一个光芒刺眼、极不稳定的立方体被粗暴压缩而成,表面闪烁着不祥的红光,仿佛随时会炸开。他脸上刚露出一丝扭曲的得意 ——
“轰!”
立方体猛然爆炸,能量乱流如脱缰的野狗般直冲张果老而去!
却见张果老头也未回,身下的混沌毛驴嫌弃地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那狂暴的乱流冲至他身后三尺,便如被防火墙拦截的病毒,悄无声息地化归为最精微的本源能量,湮灭于无形。
这份降维打击般的修为,带来了比爆炸更深的震撼,全场瞬间寂静。
广目天王千目聚焦于赵昊,声音冰冷如系统警告音,不带一丝温度:
“心浮气躁,贪嗔炽盛,强取豪夺,非修行正道。念你初犯,罚你 ——”
一道纯净稳定的能量立方在广目身前生成,缓缓飘向赵昊,表面泛着 “标准模板” 的嘲讽光泽:
“于‘情绪风暴’模拟器中,维系此标准立方体稳定,超过三息。体验版。何时成功,何时结束惩罚。”
翻译:心态崩了就去 “心态崩溃模拟器” 里练到不崩,啥时候合格啥时候走。
赵昊接过那立方体,只觉得千钧之重,还自带 “你不行” 的嘲讽光环,面色铁青得像中了剧毒,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最后,广目天王的声音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次课程,尔等已知能量唯心所现,心力可塑万物。”
“然,宇宙顶级 AI,算力无穷,同样可模拟能量、构建世界,乃至推演文明兴衰。”
“故,下一次作业,亦是尔等修行之根本叩问 ——”
【人与至强 AI 相较,那‘人’之所以为‘人’,真正的、不可替代的、源于本心的优势,究竟在何处?】
灵魂拷问:卷不过 AI,我们还能干啥?
“限尔等于三炷心香内 —— 域内时间三年,于自身心湖中观想此问,凝其意成文,下次开课时答辩。”
—— 给你们三年时间,好好想想自己为啥还没被 AI 淘汰。
问题一出,满堂皆寂。
济公摇着破扇,嘿嘿直笑,似觉这问题比烤鸡还有趣;张果老闭目不语,仿佛答案早已藏在混沌之中,无需多思。
众人皆在懵逼与沉思中散去。
陈远一路琢磨着这个哲学核弹,眉头紧锁地踏进【创生温室】。他的蘑菇室友们立刻迈着小短腿围上来,菌盖开合,用跑调的和声即兴编唱:“新老板~莫烦恼~蘑菇也是空~空里会长草~”
陈远看着它们天真烂漫(且五音不全)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般哈哈大笑:“对啊!空里能长草,心里能长蘑菇!AI 能算出蘑菇的生长公式,但它能体会到长蘑菇的快乐吗?不能吧!哈哈!” 心头阴霾被这简单的快乐一扫而空,他忽然觉得,广目天王那玄之又玄的问题,好像还没他的蘑菇室友点得明白。
而在空旷的教室里,赵昊却迟迟未动。他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泛白。那个失败的能量立方仿佛又在眼前炸开,刺耳的轰鸣在意识里回荡。“优势?我连最基本的控制都做不到…… 我还有什么优势?!”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他的骄傲。广目天王那个关于 “人” 之问,此刻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精准地戳在了他最痛的肺管子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