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话,让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股子毫不掩饰的血腥味,让所有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将领,都感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文长,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飞的大嗓门里充满了不解,他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什么叫送死?咱们只是派个人送信而已,怎么就非死不可了?”
他那双环眼瞪着魏延,完全没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三将军,你仔细想想。”
魏延没有看他,而是转身踱步到大厅中央。
“如果我们派一个信使,大摇大摆地去南海城下喊话,说有故人之信要送给吕岱将军。你觉得他吕岱会怎么想?”
“他肯定觉得有诈啊!”
一个校尉脱口而出。
“没错。”
魏延打了个响指。
“他会怀疑送信的人,会怀疑信的真假,会把这件事当成我们诱敌的计策。他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警惕。”
魏延停下脚步,环视众人。
“但如果,这封信不是我们‘送’过去的,而是他自己‘抢’过去的呢?”
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抹残酷的弧度。
“我们派出一名我军斥候,让他带着这封伪造的信假装是在执行侦查任务。然后在离南海不远的地方,故意被吕岱的斥候发现并‘俘虏’。”
“吕岱的兵自然会从我们这位‘倒霉’的斥候身上,搜出这封十万火急的密信。”
魏延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一个准备回营禀报军情的刘备军斥候,身上却带着一封江东旧主写给吕岱的求救密信。吕岱拿到这封信,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是真的!”
关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他会认为我军截获了这封信,正准备上报军师,却被他的人半路抓住了!”
“这样一来,信的来历就变得合情合理,他反而不会再怀疑信的内容!”
诸葛亮原本轻摇的羽扇,在这一刻停住了。
他静静地看着魏延,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中,平静的湖面终于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子对人心的算计,竟毒辣至此。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略,而是直刺人性弱点的阳谋。
自己计策的核心是“信”,而魏延此计的核心竟是“人性”!
这份对人心的揣测,恐怕只有当年英年早逝的凤雏庞士元,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不,甚至比士元更加狠绝,更加不留余地!
此子的狠厉与不择手段,用好了是国之利刃,可若是……
“此计妙啊!”
“这计策可太他娘的毒了!”
“魏将军此计,真是神鬼莫测!”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众将,也纷纷爆发出了一阵惊叹。
他们看着魏延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彻底的敬畏。
“好。”
诸葛亮终于开口,打破了众人的议论。
“就依文长之计。我这便从军中,挑选一名心腹死士……”
“军师,等等。”
魏延再次出声,打断了诸葛亮的话。
大厅里刚刚热烈起来的气氛,又一次被他浇了一盆冷水。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不知道这位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将军,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军师之计虽妙,但吕岱为人我早已研究过。”
魏延毫不客气地指出。
“他用兵沉稳,为人谨慎。即便他信了这封信,也未必会倾巢而出。他极有可能只带走自己的心腹精锐,留下副将和一部分兵马镇守南海。”
“如此一来,我们虽然调走了吕岱,但南海城依然在我们面前。想要夺城仍需一战,仍会有伤亡。”
魏延的表情变得无比狠厉,那份潜藏在骨子里的疯狂再也无法掩盖。
“与其让他从容退走,不如……在他撤兵的路上,为他准备一份大礼!”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苍梧与南海之间的一处狭长谷地重重一点!
“此地,名为绝谷!两侧山势险峻,林木茂密,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是天然的伏击场!”
“我们放他吕岱‘安全’地走出南海,却要让他和他麾下那支江东精锐,永远也走不到会稽!”
“嘶!”
这一次,厅内响起的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夺城?不!
魏延要的,是全歼!
他不仅要把吕岱骗出城,还要把他整支核心部队,彻底埋葬在交州的土地上。
“文长将军,好计!”
关平眼中战意升腾,他立刻上前一步补充道:“我军可兵分两路!文长将军率精锐于绝谷设伏。我与三叔则率领主力大军,在吕岱出城之后,立刻兵临南海城下!”
“如此,南海城中留守之兵,见我大军压境必然不敢出城救援。将彻底断绝吕岱的后路!”
诸葛亮听完魏延和关平的补充,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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