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陷落。
太守赖恭,被俘。
魏延那张自以为能算尽天下的脸,第一次感到了火辣辣的疼。
什么计策?!
什么诱敌深入?!
在吕岱雷霆万钧的闪电战面前。
他那些自鸣得意的算计,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不是猎人,他才是那只被逼入绝境的螳螂。
“将军……”
一名荆州老兵艰难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们还……还去南海吗?”
去南海?去送死吗?
南海眼下已是江东军的囊中之物,城防坚固,以逸待劳。
自己这五千疲敝之师冲过去,除了给吕岱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没有任何意义。
魏延缓缓抬起手,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但他感觉不到。
一种更深的耻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那剌,带人把南海逃出的我军士兵们,统统收编安抚,好生安置。”
他的指令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那剌瞪着血红的眼睛,不解地吼道:“将军!我们不去报仇吗?南海郡的弟兄们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等不到了。”魏延打断了他,“现在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那里。”
他调转马头,不再看南海的方向。
“全军听令,立刻转向!撤往苍梧郡!”
“将军!”
“撤!”
魏延的命令,不带一丝感情。
军令如山。
尽管无数士兵心中憋着一股血与火,但他们还是默默地调转了方向。
来时气吞山河,归时却如同丧家之犬。
大军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
返回苍梧郡的路,必须穿过一片绵延百里的原始丛林。
这里树木遮天蔽日,藤蔓交错盘结,山路狭窄崎岖,仅容两三人并行。
湿滑的苔藓覆盖着每一块岩石,瘴气在林间弥漫,让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添几分阴郁。
魏延走在队伍中间,眉头紧锁。
不对劲。
太安静了。
这片林子,连一声鸟叫虫鸣都没有。
这种死寂,他只在最危险的战场上感受过。
“全军戒备!斥候前出三里,两翼散开!注意林中动静!”
然而,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大军行至一处最狭窄的盘山小径时,异变陡生!
“呜——!”
一种怪异尖锐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的密林深处同时响起!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
下一刻,无数身影从两侧高处的密林中猛地窜出!
他们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
手中拿着淬毒的吹箭、锋利的弯刀和坚韧的藤牌,动作矫健得如同山间的猿猴。
从树上,从藤蔓间,从岩石后,如同鬼魅般扑向毫无防备的行军队伍!
山越兵!
是江东豢养的山越兵!
“噗!噗!噗!”
淬毒的短箭瞬间穿透了队列外围士卒的脖颈和脸颊。
中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浑身抽搐着倒地,脸色迅速变为青黑。
魏延的大军瞬间被打得猝不及不及防!
狭长的行军队列被拦腰截断,前后无法呼应。
士兵们在狭窄的山道上挤作一团,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与恐慌。
一名山越兵挥舞着弯刀,怪叫着从魏延身侧的树上扑下。
魏延头也不回,反手一刀。
“唰!”
那名山越兵的身体还在半空,头颅已经冲天而起。
“都慌什么!给我稳住阵型!”
魏延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杂音。
“犀甲卫!立刻结阵!背靠山壁!”
他亲手将两名冲到面前的山越兵连人带藤牌劈成两半,飞溅的温热血液,终于让周围慌乱的亲兵冷静了下来。
“当!当!当!”
那剌和他麾下的犀甲卫,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他们怒吼着,以三人为一组,将背后完全交给坚硬的山壁。
黑色的犀牛皮甲在刀砍斧劈之下,只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和迸射的火星,却丝毫无损。
他们手中的环首刀,无情地收割着扑上来的敌人。
犀甲卫如同一排钉死在山道上的礁石,硬生生顶住了山越兵最狂暴的第一波冲击,为混乱的大军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各部将校在魏延的咆哮和犀甲卫的榜样下,也开始组织士卒重整阵型。
然而,山越兵的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太熟悉这片丛林了。
一击不中,立刻遁入密林稍作喘息,又从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突袭。
漫天的毒箭和投矛,不断从头顶的树冠中落下,持续给魏延军造成伤亡。
魏延的军队虽然组织起了防御,但被死死地压制在狭窄的山道上,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危局。
伤亡在不断扩大。
荆州老兵的阵线,已经有数处被悍不畏死的山越兵冲开,又被身边的同袍用血肉之躯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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