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那句“对外宣称我身体不适”,让帐内瞬间落针可闻。
诸葛恪脸上的不忿与讥讽还未完全褪去,此刻却僵在了那里。
他想不通,魏延为何会陪着一个女人和一个黄口小儿胡闹。
这简直是荒谬!
魏延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对帐内其余几名低阶校尉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迅速退出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魏延、关嫣、陆逊、邓艾和脸色铁青的诸葛恪。
“再传那剌,钟离牧,速来中军大帐议事!”
魏延的声音不高,但守在帐外的亲兵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掀帘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那剌。
他一进帐,目光就牢牢锁在魏延身上,充满了野性的崇拜。
跟在他身后的是钟离牧,少年身形笔直如枪,面容冷峻。
魏延没有废话,将那张画着涂鸦的纸条,直接按在了地图上那个小镇的位置。
“诸位,曹魏潜入的谍子,眼下就在镇里。”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那剌的眼睛瞬间亮了,是那种猛兽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邓艾和钟离牧的目光,则同时落在了那张纸条上。
“将军,此事可有确凿的证据?”
诸葛恪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语气里带着最后的挣扎和质疑。
“仅凭这……涂鸦,便要调动全军?”
魏延终于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
“元逊,我需要证据吗?”
一句话,让诸葛恪后面的所有质问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是啊,他是主帅。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他的决定。
魏延不再理他,手指点向地图。
“士载,你来给大家分析一下地形。”
一直沉默的邓艾立刻上前一步,他的目光早已在地图和纸条之间来回扫过数遍。
“将……将军,从此地……向北,翻过那座青狼山,有……有一条猎户踩出的……小路,可直通上庸地界。是……是最近的路。”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邓艾话音刚落,一旁的钟离牧便补充道,声音冷冽如冰。
“夜间道路难行,但速度最快。他们急于传递我军在此滞留的消息,必走此路。”
两人的话一前一后,完美地拼凑出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
一个“人形地图册”,一个冷静的战局分析师。
他们的判断,比任何严刑拷打得来的口供都更可靠。
“很好。”
魏延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团队,高效,精准,没有废话。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个人,开始下达命令。
“那剌!”
“在!”
那剌轰然应诺。
“命你带五十乌浒精锐,去青狼谷的谷口设伏。
记住,先放他们进去,但进去之后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我飞出来!”
“诺!”
那剌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士载,子干。”
邓艾和钟离牧同时拱手。
“你二人带一百亲兵,从侧翼山脊包抄。天亮之前,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要知道他们的上线是谁,在汉中附近还埋了多少根钉子。”
“诺。”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半点迟疑。
陆逊在一旁含笑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
一张天罗地网,在魏延的三言两语间,已然成型。
所有人都分配完了任务,只剩下诸葛恪尴尬地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
魏延终于将目光转向他,那张始终冷硬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元逊。”
“……下官在。”
诸葛恪硬着头皮应道。
“你方才说,此事是胡言乱语是小儿涂鸦,对吗?”
魏延的声音很轻。
诸葛恪的脸涨红了,他感觉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延点了点头,仿佛对他的窘迫十分满意。
“现在,我需要你去将这‘胡言乱语’传遍全军!”
诸葛恪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将军,这……”
“你就对军中的兄弟们说!”
魏延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我魏延因夫人无理取闹,执意要为她弟弟求情导致军议中断,心烦意乱之下旧伤复发,需在此地多休整一日。”
“记住,要说得像那么回事,添油加醋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此刻正与夫人吵得不可开交,整个中军大帐都乱成了一锅粥。”
“这……”
诸葛恪彻底懵了。
“怎么?”魏延眉毛一挑,“才智过人的诸葛元逊,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恪,领命。”
诸葛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躬身退下,转身的那一刻,那张英俊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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