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魄力!”
“不愧是大将军之子!”
魏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只是冷漠地转过身,重新跨上战马。
他甚至没有再看关索一眼,只是对着一旁的亲兵挥了挥手。
“带他去火头营,交给王伙长。”
“从现在起他就是个烧火的兵,无需特殊对待他!”
“军中诸般规矩,就由你们亲自教教他!”
“诺!”
两名高大的乌浒蛮士卒走了出来,他们不像之前的汉人士卒那样还有所顾忌。
那剌的兵只认魏延的军令。
他们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架住关索的胳膊。
那力道让关索的脸瞬间白了一下。
这不是请,这是在押送。
“姐姐!”关索还想说些什么。
但那两个蛮兵已经拖着他,穿过一众将士那复杂的目光,走向队伍最末尾,那个油烟气最重的地方。
连一个与姐姐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魏延勒转马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再次举起右手。
“继续前进!”
号角声再次响起,庞大的队伍重新开始前行。
一切又恢复了井然有序,可队伍里的气氛却已经彻底变了。
那些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士卒,此刻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大气不敢喘。
征北将军用一种最直接也最酷烈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治军铁律。
连自己的小舅子,关大将军的公子,都能毫不留情地扔进火头营当杂役。
谁还敢在他的队伍里触犯军法?
主帅治军严明,赏罚分明,这才是他们愿意追随的将军。
只有关嫣端坐在马上,身体僵直。
她频频回头,望向队伍末尾那个越来越模糊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理智告诉她魏延做得对。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既维护了军法,又给了关索一个机会。
可情感上,那是她自幼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她怎能不心疼?
她几次想策马上前去找魏延理论,去为弟弟求情。
但每当她看到魏延那冷硬如铁的侧脸,看到他那不容置喙的姿态。
所有的话就又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不仅仅是她的夫君,更是三军主帅。
从江陵出发时他说过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一切行动皆须听我号令。”
原来这句话的约束,也包括她自己。
她只能将那满腹的忧心与酸楚,尽数咽回肚子里。
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行进。
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一处开阔地安营扎寨。
炊烟袅袅升起,疲惫了一天的士卒们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甲胄。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着热腾腾的晚饭。
关嫣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中军大帐等候魏延。
她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了一句,便径直朝着营地角落,那个最喧闹也最脏乱的方向走去。
火头营。
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冲天的油烟混杂着汗臭与食物**的酸气,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几十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在几个巨大的灶台间穿梭忙碌。
地上满是泥水和菜叶,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关嫣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视线在人群中飞快地搜索着。
然后,、她看到了。
在营地最偏僻的角落,一个巨大的木盆旁边。
一个瘦弱的少年身影,正蹲在地上。
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壮硕如熊的老兵,正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唾沫横飞地训斥着。
“你小子是没吃饱饭吗!让你刷个锅,磨蹭到现在!”
“看看这上面!还没洗干净!你想让兄弟们明天吃了拉肚子吗!”
“告诉你,在火头营手脚不麻利,就他娘的别想吃饭!”
那个老兵正是火头营的伙长,一个在军中混迹了二十年的老油子。
他自然知道关索的身份,但他更清楚魏延的意图。
将军既然把人扔到他这里,就是要他来唱这个黑脸。
好好“操练”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
关索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面前,堆放着小山一样高的行军大锅。
每一个都带着一股难闻的馊味。
他正拿着一把粗糙的竹刷,费力地擦洗着。
只是他从小养尊处优,何曾干过这种粗活。
手上没有力气,动作也笨拙无比。
周围几个同样在干活的伙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不时发出一两声毫不掩饰的哄笑。
“哟,这不是关将军的公子吗?公子这手是用来握笔练剑的,哪是用来刷锅的啊!”
“王头儿,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咱们小侯爷了!”
这些话语里充满了戏谑与嘲讽,比直接的打骂还要伤人。
关嫣看着自己弟弟那副惨状,听着耳边那些刺耳的讥笑。
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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