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满是油污的脏手,在少女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周围百姓的斥责声愈发响亮,但无人敢真正上前。
那“恶霸”的横肉与凶相,便是最有效的屏障。
少女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那看似柔弱的躯体之下,蕴藏着一股即将爆发的力量。
那股一闪而逝的杀气,并非错觉。
只要那只手再前进一寸,她有绝对的把握能在一瞬间折断对方的手腕。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身后的人群里,一股更加纯粹、更加蛮荒的煞气轰然升腾。
那剌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像一头即将扑出林间的猛虎。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弯刀刀柄上,骨节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太麻烦了。
直接扭断这个聒噪家伙的脖子,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
他看向魏延等待着头狼的命令。
只要将军一个示意,他会让这条街上的人见识到乌浒蛮族第一勇士的刀有多快。
与那剌的暴戾不同,钟离牧依旧静立。
他没有看那“恶霸”,也没有看那对“可怜”的姐弟。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几个不起眼的位置上飞快掠过。
一个卖菜的小贩手一直揣在怀里,身形却站得笔直。
一个倚在墙角打盹的乞丐,呼吸匀称肌肉紧实。
还有几个看似闲逛的路人,站位隐隐构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一出并不算高明的戏。
钟离牧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魏延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剌的杀意,钟离牧的洞察。
以及那个少女身上瞬间收敛却骗不过他的那股子武人悍气。
他甚至捕捉到了少女在感受到那剌煞气时,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与警惕。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本来只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却撞上了一出专门为他准备的大戏。
对方显然是想试探他。
试探他什么?
试探他的品性?他的武勇?还是他的善心?
魏延忽然觉得,这桩被强塞过来的婚事似乎也没有那么无趣了。
“恶霸”的那只脏手,终究还是没能触碰到少女的脸颊。
并非有人出手阻拦,而是那少女自己动了。
她仿佛被吓破了胆,发出了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叫。
身体猛地向后一缩,整个人“恰好”脱离了“恶霸”的钳制。
她踉跄着后退脚步凌乱,一头撞出了围观的人群。
然后她“扑通”一声,极为精准地跪倒在了魏延的面前。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头埋得很低。
用一种带着哭腔与颤抖的语调,向着这个看起来有几分身份的“路人”发出了绝望的哀求。
“这位老爷!求求您,求求您发发善心,为我们姐弟做主啊!”
“我们给您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的!”
她的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走投无路,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陌生人善意的柔弱少女形象,活灵活现。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开始对着魏延指指点点,似乎在期待着他站出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关嫣跪在地上心中却是一片冷静。
她算准了。
像这等有身份的人最是爱惜羽毛。
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面对一个弱女子的哀求。
他只要还有半分廉耻之心,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最好的结果是他义愤填膺,出手惩治恶霸。
那么自己便可借此观察其人品心性。
最差的结果是他冷漠走开。
那正好证明此人凉薄无情,自己回去便有了向父亲哭诉的理由!
她预想了魏延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
或义愤填膺,仗义执言。
或冷漠走开,视若无睹。
或皱眉呵斥,嫌她挡路。
然而魏延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她所有预设的剧本都成了一张废纸。
魏延没有立刻去扶她,也没有出言安慰。
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那冷淡的态度,仿佛她不是一个跪地求助的活人,而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
魏延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周遭嘈杂的人群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他停在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恶霸”面前。
“恶霸”被他这股莫名的气场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关嫣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错愕地看着魏延的背影。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男人他要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场正义的斥责即将上演时。
魏延开口了。
“多少钱?”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记重锤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那个“恶霸”愣住了。
跪在地上的关嫣愣住了。
躲在人群里假装路人的关索也愣住了。
周围的百姓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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