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份奏疏,三路人马,如三支离弦之箭射向成都。
密室之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松懈。
这三斧都只是防守反击。
是为自己洗刷冤屈,是在朝堂上与杨仪对峙的资本。
可还这不够,远远不够。
魏延要的不是自证清白,而是要让杨仪那条毒蛇再无咬人的机会。
他要的不是一场平局,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
“这前三斧,是为破局之计。”
魏延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冰冷而平静。
“接下来是第四斧。”
“也是最后一斧,一锤定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
在他们看来魏延这最后一斧,必然是雷霆万钧的杀招。
魏延的视线越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了那个始终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笑意的年轻人身上。
“元逊。”
诸葛恪轻摇羽扇微微躬身,脸上是智珠在握的傲慢。
“将军有何吩咐?”
他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骄矜,怎么也掩盖不住。
“杀人,有很多种方法。”魏延缓缓开口。
“直接动手,是下策。借刀杀人,是中策。”
“而我要你做的,是上策。”
“诛心。”
这两个字一出,连陆逊都忍不住多看了诸葛恪一眼。
诸葛恪的笑意更浓了,终于等到一个配得上自己才智的舞台。
“将军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杀了自己?”
“正是。”魏延点头。
“杨仪此人,心性狭隘急功近利。三份奏疏入蜀他必然会感到压力。而人在压力之下,最容易犯错。”
“我要你送他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一份足以让他认为能够将我一击毙命的‘铁证’。”
“一份能让他不经查验,便会迫不及不及送往成都的……绝杀之礼。”
诸葛恪的羽扇停在了半空,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魏延的意图。
这是在人性的悬崖边上,精准地布置陷阱。
“将军府东院文书房,有个叫李卯的文书。”
魏延没有说得太细,但他知道诸葛恪能懂。
“恪,明白了。”
诸葛恪再次躬身,。
“将军且安坐府中,静候佳音。恪,去去便回。”
“今夜之后,杨威公必将再无翻身之日!”
他转身离去,背影潇洒。
……
夜色渐深。
镇北将军府,一处偏僻的院落。
一名身形猥琐,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文书,正鬼鬼祟祟地将一小袋铜钱塞进袖中。
他便是李卯,杨仪安插在将军府内的一枚棋子。
他职级不高,平日里只管负责抄录一些无甚紧要的公文。
他不知道杨仪是谁,只知道每个月按时给他送钱的那个“富商”。
让他多留意将军府内的动静,尤其是与信件、图纸相关的东西。
而今天,另一位大人找到了他。
那位大人是将军面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却被委以重任的诸葛恪。
诸葛恪没有威胁他,只是给了他一锭金子,比他一年收到的赏钱还多。
然后告诉他今夜子时,去将军书房外的廊柱下取走一样东西。
再然后将这东西交给那个“富商”。
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卯掂了掂袖中的金子,心脏砰砰直跳。
富贵险中求!
他借着巡夜卫兵换防的间隙。
如同一只夜行的硕鼠,溜到了魏延书房之外。
果然,在第三根廊柱的石基缝隙里。
他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硬物。
入手沉甸似乎是一卷竹简。
他不敢多看,揣进怀里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将军府。
监军府内,灯火通明。
杨仪正在焦躁地踱步。
三路快马离京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
无论是魏延自己,还是那帮被利益捆绑的江东士族。
他们的反应都在杨仪的预料之中。
但这却让他更加不安。
这说明魏延已经开始反击,而朝堂上的风向随时可能因为这些奏疏而改变。
他需要一道真正的杀手锏!
一道让刘备再无任何回旋余地,必须立刻下旨拿人的铁证!
就在这时,心腹亲信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狂喜。
“监军!监军!大喜啊!”
“我们的……我们的人,弄到了一样东西!”
心腹将那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简,恭恭敬敬地呈了上来。
杨仪一把夺过,扯开油布。
是一卷用细麻绳捆绑的竹简。
他解开绳索,缓缓展开。
只看了第一行字,他的呼吸就骤然停止了。
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正是魏延的!
“致士威彦足下……”
士威彦,交趾太守士燮的!
杨仪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迫自己继续往下看。
信中的言辞极其隐晦,通篇都在谈论一些风花雪月,引经据典之事。
但其中几句话,却像钢针一样扎进了杨仪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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