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樊城。
城外关羽大军连营十里,肃杀之气令人窒息。
中军大帐之内,关羽一身战甲,正在擦拭他的青龙偃月刀。
连日攻城不下,他心中的火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曹仁就如同一个缩进壳里的铁王八,任凭荆州军如何叫骂挑战如何猛攻,那座樊城依旧岿然不动。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曹仁身上吃瘪了。
“父亲。”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帐门口,关平走了进来。
他是刚从前线巡查回来。
“今日阵前,我军又折损了三百余人,将士们……怨气颇重。”
关平的言辞简单直接,没有丝毫掩饰。
关羽擦拭刀锋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冷哼了一声。
“曹仁一群鼠辈,只会死守,算什么英雄!”
“父亲,曹仁已得曹操主力南下之讯,心知死守便有援军,故而不与我军野战。我军若继续强攻,则正中其下怀。”
关平冷静地分析着。
“樊城坚固,非一日可下。强攻非智取,不如暂缓攻势,另寻良机。”
“另寻良机?难道要我关羽在此顿兵不前,任那曹仁在城头耻笑吗!”
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他就此罢手。
这不仅仅是一场攻城战,更是他与曹仁,刘备与曹操之间的颜面之争。
关平没有再争辩。
他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情,此刻任何劝说都只会火上浇油。
果然,第二日,关羽便亲率一队精骑,奔至樊城之下。
“城上的贼将听着!可敢出城与关某决一死战!”
他的吼声如同雷霆,在护城河上空回荡。
城头之上,曹军士卒个个面带紧张,手握兵刃。
然而,任凭关羽如何挑战,城门始终紧闭。
城楼上的曹仁身影都未曾露过一次。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荆州军的士气,在这一次次无果的挑战和惨烈的攻城消耗中,被消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关羽的怒火也积蓄到了顶点。
他决定,发动一次倾尽全力的总攻。
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要将樊城的城墙砸开一道缺口!
就在总攻的军令即将下达之际,一骑快马从后方狂奔而来。
“报!汉中王诏令!八百里加急!”
骑士冲到中军大帐前,翻身下马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帐内的将校们精神为之一振。
关羽也从帅位上站了起来,一把捋着长髯。
大哥的诏令?
定是催促我进兵,或是军师又有奇谋妙计送达!
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打消。
使者冲入大帐,跪地呈上封着火漆的竹筒。
“念!”关羽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期待。
使者打开竹筒展开绢帛,用嘶哑却激动的嗓音开始宣读。
“镇北将军魏延,奉王命东征,幸不辱命!于本月初三,攻克建业!初五,兵临吴郡!如今,吴侯孙权……出降!”
“江东六郡八十一洲,山川城池,户籍钱粮,尽归大汉版图!”
整个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江东……江东被拿下了?”
“魏将军……他真的做到了!”
狂喜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关羽更是虎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那攥着美髯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好!好一个魏文长!
解了荆州之危不算,竟还一举荡平了江东鼠辈!
他心中的狂喜与豪情几乎要冲破胸膛。
如此一来曹贼腹背受敌,大汉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攻破樊城,兵锋直指许都的场景。
然而使者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刺骨的冰水从他头顶浇下。
“大王有令,江东已定,天下大势已变。我军久战疲敝,不宜再战。命关将军所部即刻撤回江陵,巩固荆州防线。全军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撤军?!
大帐之内,刚刚还沸反盈天的狂喜,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关羽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他一步上前,一把从使者手中抢过了那份诏令。
那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绢帛上的每一个字。
“休养生息……”
“以待天时……”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无比憋闷的郁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江东已定,正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襄樊,威逼中原的最好时机!
为何要撤?
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放过唾手可得的胜利?
他不懂,更不甘心!
良久,他抬起头,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叹息中有不解有扼腕,
有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却无法去取的滔天不甘。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旁的帅案之上。
满帐将校,噤若寒蝉。
无人敢在此刻触碰关羽的怒火。
只有关平默默地走上前,扶住了父亲微微颤抖的手臂。
“父亲,大王此举,乃是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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