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钟离牧和贺齐等人呆呆地看着魏延那根落在沙盘上的手指。
“建业?”
“将军的意思是......孙绍?”
大帐之内,所有人的脑子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曹操的大军在北,孙权的大军在南。
建业城此刻就像一块被两块巨石夹在中间的烂肉,谁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孙绍那个病恹恹的江东新主,除了等死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他怎么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魏延收回手指,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主位。
那些江东降将们还跪在地上,但脸上的惊恐已经变成了彻底的茫然。
他们完全跟不上魏延的思路,只觉得这位将军的每一个决定都透着一股让他们无法理解的疯狂。
“将军……”
贺齐还想再劝,魏延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等。”
魏延只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
“等建业的消息。”
……
两道催命符几乎在同一时刻,被送到了建业府邸孙绍的病榻之前。
一份来自长江北岸,墨迹里还带着江水的寒气。
“曹操亲率大军渡江,夏侯惇部强攻濡须口,曹仁部兵临城下。”
另一份来自吴郡南方,信使的马跑死了三匹。
“逆贼孙权勾结陆逊,尽起会稽、丹阳之兵北上,吴郡已失叛军兵锋直指都城!”
整个建业城,炸了。
孙绍府邸的大殿之上,哭声震天。
江东文武百官,乱作一团。
“完了!全完了!”一名老臣涕泪横流,瘫软在地,“北有曹操,南有孙权,我江东……危矣!”
“主,!为今之计只有迁都!放弃建业退守丹阳一带,结好刘备或可保全江东基业!”
“不可!万万不可!”
张昭须发皆张,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
“建业乃江东之本,一旦放弃人心尽失!届时天下虽大,再无我等立锥之地!”
“那张公有何高见?!”另一名武将满脸绝望地吼道,“曹军兵临城下,我等城中守军不足万余!如何抵挡曹操虎狼之师?!”
“议和!与孙权议和!”立刻有人附和,“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乌程侯之后,讨逆将军之弟,和主公同宗同源!我们和他暂时放下私怨,叔侄合力共抗曹操!方为上策!”
“对!对!派人去!立刻派人去!向孙权请降……不,是议和!”
大殿之上议和之声,瞬间成了主流。
在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看来,向曹操投降是奇耻大辱。
但向孙权低头不过是孙家的内部事务。
就算日后再换个主子,他们的富贵依然可以保全。
“噗——”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响,从殿上那道珠帘之后传来。
所有的争吵与哭嚎,戛然而止。
所有人齐刷刷地望向那道珠帘,只见明黄色的帘幕上溅开了一片刺目的殷红。
“主公!”
张昭等人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掀开珠帘只见孙绍半靠在病榻之上,他那张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此刻白得像纸。
他面前的锦被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正在迅速扩大。
“议和?!”
孙绍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殿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扭曲。
“和那个逆贼议和?”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谁!是谁放他回来的!”
“若非他孙权在南边作乱,曹阿瞒那条老狗怎敢渡江!怎敢欺我江东无人!”
“他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孙绍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像是一只濒死的杜鹃在泣血。
他撑着床榻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恨!他恨孙权入骨!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叔叔的背叛,江东固若金汤,曹操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现在这些他倚为栋梁的臣子,竟然要他去向这个毁掉他一切的罪人低头?
“主公息怒!保重身体啊!”张昭老泪纵横,跪在榻前。
“为今之计唯有联合孙权,方能度过此劫!待击退曹贼再论其他啊!”
“住口!”
孙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他一把推开前来搀扶的侍从,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殿外。
“传我将令!”
“传我……将令!”
他的吼声,让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他,预感到了某种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张昭更是以头抢地,苦苦哀求:“主公三思!三思啊!”
孙绍却充耳不闻,他的瞳孔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是混杂了仇恨、偏执与绝望的业火。
“尽起建业城中所有兵马!”
“我要……亲自南征!”
“不杀此贼,我孙绍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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