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女帝和她的冷清神女殿下 第314章 凌潇帝篇：永久封印（12）

丰羽大帝毕竟是圣境巅峰的天尊尊者。

若说神道境是踏入仙境的初始，能获得与天地同寿的悠长命元，那么圣者境，尤其是臻至巅峰、尊号“天尊”的存在，便已近乎触及“不死不灭”的法则边缘。

寻常意义上的“死亡”对他们而言，已极为困难。即便肉身崩毁、神魂碎裂，只要与自身存在相关的本源印记、道则碎片乃至流传于世的名号传说未曾被彻底抹除，他们便可能在漫长岁月中，自时光长河或因果脉络的某一节点，重新汇聚，再度归来。

简言之，欲彻底诛灭一位天尊，必须摧毁与他相关的一切存在痕迹，从根源上斩断其与大道、与世间的所有联系。但即便如此，这也仅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操作难如登天。只要尚存一息关联、一缕印记，天尊便有复苏重生的可能，区别只在于所需时间的久暂，可能是万年、百万年，亦或是更久远的纪元。

至少，自混沌初开以来，还从未有过一位圣者陨落。

因而，即便万族突袭，兵临城下，丰羽帝君凭圣境巅峰之威，仍堪应对。他深知，只要天尊之身不灭，修罗道统便存续有望。

而这份希望，如今皆系于黎清潇一人之身。

无需号令，所有残存的修罗族人皆以血肉为盾，默契地挡在小帝女身前。丰羽帝君顶在最前，截断最凶险的杀招，身后，长老、将领、乃至普通战士，皆以自己的方式，将一切袭向核心的威胁悄然化解。

他们燃烧着自己，只为将那缕关乎未来的微光，竭力护在身后。

这一战，自上苍之上的修罗血域起始，一路血火蔓延，击穿层层星域壁垒，最终席卷至人族三千大洲外缘那片法则崩乱、星辰破碎的荒芜边地。

战场已成末日之景，破碎的星辰残骸无声悬浮，古老的大陆板块在神通余波中瓦解、飘零。丰羽帝君已战至癫狂，时空之力毫无保留地绽放，所过之处，星辰寂灭，万族强者如雨陨落。残存的修罗族人紧随其后，犹如最忠诚亦最悲怆的殉道者，燃尽最后的生命与魂光，将四面八方的袭杀死死隔绝在外。

他们护着中央的黎清潇，如同护着一簇在毁灭风暴中颤抖却不肯熄灭的火苗。

然而万族筹谋已久，终是祭出了杀招。数位来自不同巅峰族群的古帝联手，唤出了一件源自混沌初开的禁忌之物——镇域碑。

碑现之时，整片破碎星域的时空恍如凝固。一股源于世界本源的镇压之力，浩瀚若星河倒卷，沉重如万古归墟，轰然降临！

那不是纯粹的力量压制，更是法则的封禁、存在的锚定。它所求的，非顷刻毁灭，而是永恒禁锢。

黎清潇被护在战阵最深处。

视野所及，尽是族人的背影。那些曾高大、威严、或肃穆或慈蔼的身影，此刻皆染满血污，甲胄残破，却依然如最坚韧的壁垒，将一切杀意与毁灭隔绝在外。爆炸的光焰在屏障外不断绽开，嘶吼与轰鸣交织成绝望的挽歌，血腥与焦灼的气味几乎凝为实质。

她看见父君那仿佛能擎起苍穹的背影，在镇域碑灰白光晕的冲击下，微微一震。

她听见周围族人压抑的闷哼、力竭的喘息，以及生命燃至尽头时爆出的决绝咆哮。

恐惧如冰蛇缠紧心脏，身躯止不住地颤抖，齿间已渗出血腥。她想嘶喊，想哭泣，想不顾一切冲出去，像一名真正的战士那样搏杀，而不是像此刻，被牢牢护住，眼睁睁看着熟悉的身影一道道消散，化为飘零的光雨。

但比恐惧更汹涌的，是几乎将她吞没的恨与无力。

恨那些面目模糊、高举冠冕堂皇之旗的万族生灵，恨他们的贪婪与凶残。更恨己身的孱弱，恨这所谓“天生神灵”之命，非但未能福泽族群，反招来灭顶之灾。她如一件易碎的珍宝，被重重守护，却也成了最沉的负累，牵制着父君，耗竭着族人最后的血性。

“走……帝君……带小殿下走……”

近处，一位看着她长大的长老爷爷，话音未落，便化作飘散的血光。

黎清潇瞳孔骤缩，眼前只剩一片猩红模糊。掌心被指甲刺破，痛楚却不及心头万一。

就在此时，她感到父君的气息变了。

不再是与外冲击的狂暴，而是向内收束的、沉静到令灵魂战栗的决绝。周围所有残存族人的血气与战魂，仿佛收到无声的召引，疯狂涌向中央，与那镇压而下的灰白光晕，共鸣出一种诡异的韵律。

“不……父君……不要……”

可怕的念头击中神魂，她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覆来，不独是镇域碑的威能，更是来自父君与族人主动施加的、温柔而无可抗拒的禁锢。

她看见父君回首望来。

那双总是威严沉静的血瞳之中，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心绪。深重的不舍、决然的断念、无尽的歉疚……以及一丝渺远如星火的、托付未来的希冀。

“潇儿……活下去。”

神念传音，轻似叹息，却重若万钧，狠狠凿入她的魂灵深处。

下一刻，镇域碑光华冲天！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扭曲、褪色、坍缩。族人的身影在光中淡去，父君那顶天立地的形姿也渐次消散，化作最纯粹的大道之力，与那灰白光晕彻底交融。她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可形容的力量包裹、拖拽，向着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

不是死亡。

是比死亡更绝望的封存。

永恒的、冰冷的、与世隔绝的放逐。

“啊——！！！”

嘶喊终于冲破喉间，却被空间彻底闭合的轰鸣吞噬。

最后映入眼中的，是那片破碎星域被彻底抹去，唯余一块悬浮虚空的灰白碎岩。

而她的世界，从此只剩无边的黑暗、死寂，以及刻入骨髓的，族人们最后的牺牲，与父君那一声“活下去”的叹息。

无尽的悲恸、滔天的恨意、噬心的无力、彻骨的孤寒，在封印完成的刹那，将年仅十六岁的修罗族小帝女，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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