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荣轩似在思考太子刚刚的问题。“柳氏母女皆说,此事与沈二小姐无关,但其他证人证词一致,具指认沈二小姐为主使。
臣也有些很为难。”
太子极少与他打交道。只知这人素日不苟言笑,与朝中并无交好大臣。
若能让萧荣轩这个未来侯府家主支持自己,萧家在南疆的兵权,自然落在自己手中,如此不失为一计良策。
只是萧荣轩喜好什么,他还真不知。
太子脑中百转千回。
见萧荣轩不再说话,他斟酌着开口:“依孤看,沈二小姐毕竟是闺阁女子,定然想不出这般狠毒之计。萧世子认为呢?”
萧荣轩神色认真,对此案似用了些心思。
“臣还需再审,一时也不敢断言。”
不拒绝也不接受,这才是真正的萧荣轩。太子忍不住暗想。
难怪父皇会重用。
朝堂之上,确实需要这样的官员。
二人你来我往许久,大多都是太子在试探,萧荣轩见招拆招。
最终太子先败下阵。
萧荣轩很难缠,却对案件并无隐瞒,甚至与他步步推测、认真分析,但他就是觉得萧荣轩在绕弯子,不正面回应。
这种拳打棉絮却白费力气的心境,让人心闷得要抓狂。
太子原本信心满满,认为此等小事,定然能轻松摆平。
从靖卫司出来,他站在门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不算没收获。至少萧荣轩也认定此事与沈从安无关。从头至尾,只提柳氏贪正妻嫁妆。
沈清柔一事,还需他再走一趟。
萧荣轩回府,门房告诉他,萧林海在书房等他。
他摸了摸袖中匣子,大步朝念云筑走去。
萧林海正在练字,写的是一首诗。
萧荣轩看了一眼,觉得牙酸。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林海手上未停,口中责备:“你今日不上朝,就为了沈家那点破事?”
“是正事。有人在京城官员家中行凶,与张明德灭门一案,并无差别。
皇上既让金吾卫负责皇城安全,身为臣子,必当尽心。”
萧林海冷哼。“用皇上堵我的口?
少玩儿这些无用的咬文啮字!”
他将毛笔置于笔搁,抬眼看了长子一眼。“沈家女,你不必想了。”
萧荣轩竟意外应下。
萧林海目光如炬。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他听到萧荣轩说:“今日沈大小姐来靖卫司,让儿子转交给您一样东西。”
萧林海皱眉不解。“她能给什么?”
萧荣轩将匣子交给他。“儿子不知,她并说其他。”
萧林海打开匣子,原本不屑一顾的脸上,此刻如遭雷击。
匣子中的玉佩通体莹白,雕刻着并蒂莲纹样、泛着温润光泽。
玉佩下端系着一条褪了色的红绳,绳结打得精巧繁复。
那是二十一年前,他亲手为宋云系上。
一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玉佩......从何处得来?”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纹路,仿佛打开了二十一年前的时光。
玉佩背面有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纹。那是宋云不慎摔落时留下的痕迹。犹记得,宋云为此心疼自责不已。为了安抚宋云,他连夜寻了城中最好的玉匠修补。
“她.....在哪儿?”萧林海眼眶发热,眼前浮现出那个爱穿青色衣衫的女子。
她喜欢在春日里抚琴,琴音如潺潺流水;她会在夏夜里为他摇扇驱蚊,轻声吟诵诗词;她总说最爱看自己专注作画的侧脸。
萧荣轩不曾见过如此痛苦的父亲,但眼下重要的是自己的计划。
他佯装不懂反问道:“您是问沈大小姐?”
萧林海抬眼,目光复杂的盯着他。“我知道是你。
你想要什么?
我的爵位还是萧家?”
他双目赤红,紧紧攥着萧荣轩的领口低吼:“你要什么?”
萧荣轩很是无奈,淡淡的看着他。“父亲,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萧林海卸了力,膝盖一软,不得不扶住桌沿才没有跌倒。
永生难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雨夜,他与宋云约好在城门相见,却只等到一封字迹潦草的信笺。
“林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有你的责任,不止要担起侯府,还有镇南军。而我,不能成为你的羁绊。此生注定无缘,盼来世,我们都能生在寻常人家,做一对平凡夫妻”。
此后他寻遍全城,问遍所有相识之人,却未有宋云半点消息,仿佛她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她......还活着。”萧林海艰难开口,沉重的思念与疑惑在胸口翻腾。
就在萧荣轩打算离开、让他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他无力的开口:“替我约沈大小姐。”
萧荣轩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萧林海让外面伺候的人守在门外,谁也不准打扰。
阮氏听闻他未进晚膳,为他送来汤水,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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