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垒线**
通道比预想的更狭窄、更曲折。脚下是冻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冰河道底部,粗糙不平,时而需要攀爬陡峭的冰阶,时而又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冰隙。淡蓝色的冰晶在岩壁上闪烁着微弱的光,那是“静滞棱镜”碎片从苏婉怀中透出的、经过冰层折射的微光,勉强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空气冰冷刺骨,带着陈腐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远处“黑潮”的甜腥。
“苏婉姐……”阿吉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带着回音,有些发虚,“凯因斯前辈说的‘安全间隙’……真的靠谱吗?我总觉得,外面那些‘黑潮’的感觉……虽然没追进来,但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这个方向。”
苏婉走在前面,一手扶着冰冷的岩壁,一手紧握冰镐,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他的记录是基于长期观测和自身遭遇的判断,可信度比我们盲目猜测高。‘负相关’意味着它们和畸变力场相互忌惮,这就给了我们活动的空间。”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你的感应,现在能分辨出‘黑潮’和力场各自的‘强度’变化趋势吗?哪怕是很模糊的。”
阿吉跟在后面,闭眼凝神片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很难……它们的感觉都太‘大’了,像两片不停翻滚的、粘稠的乌云。不过……力场那边‘扫描’的‘嗡嗡’声,好像比我们刚出来时又弱了一点点?‘黑潮’那边……那种细微的‘咕噜’声和‘爬行’感,好像更密了些,但也没有特别剧烈的‘涌动’。”
“这就是间隙。”苏婉判断道,“力场稍缓,黑潮前探,但双方都未全力施为。我们正好在它们注意力转换、相互牵制的夹缝里。”她停下脚步,展开凯因斯留下的那张柔性材质示意图,就着棱镜碎片的微光查看,“按这图,再往前大约半里,会有一个岔口。一条继续沿古河道向西北偏北,另一条向上,通往一个标记为‘节点α’的早期勘探点。凯因斯标注‘短期遮蔽,能量稀薄,结构未知’。”
“我们要去那个节点吗?”阿吉问。
“需要评估。”苏婉收起示意图,“‘短期遮蔽’意味着可能相对安全,但也可能意味着资源匮乏或存在未知风险。‘能量稀薄’对我们恢复不一定是好事,但可能也意味着力场和黑潮的影响较弱。关键是……那里是否还有可用的东西,或者,是否有其他出路的信息。”她看向阿吉,“接近岔口时,你用全力感应两个方向的气息。重点是:有无活跃的能量源?有无‘干净’的冰狩族造物残留感?有无……明显的危险预兆?”
“嗯!”阿吉用力点头,将苏婉的叮嘱牢牢记下。
两人继续在幽暗的冰隙中跋涉。沉默了片刻,阿吉忍不住又开口,声音带着困惑和后怕:“苏婉姐……凯因斯前辈说,‘窗口’是‘钓鱼’的陷阱……主脉深处有东西在‘钓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渊眼’……或者说控制它的东西,是有意识的?它在故意引诱像我们这样的人过去?”
苏婉的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也一直在思考。“‘意识’这个词可能不准确。”她缓缓说道,声音在冰道中清晰而冷静,“凯因斯用了‘诱导性谐波’、‘防御/捕食机制’这样的描述。更可能的情况是,‘渊眼’畸变后产生的混乱逻辑中,某种基于‘吞噬’和‘同化’本能的‘应激反应模式’被固化或放大了。就像捕蝇草会分泌蜜汁吸引昆虫,那并非智慧,而是进化出的生存机制。”
她顿了顿,补充道:“‘泪’提到过‘漏洞’和‘危险’,独目前辈被当成‘引信’……这些线索连起来看,那个‘陷阱’很可能针对的是试图在‘静默期’接近或干扰它的‘高能量个体’或‘特定频率’。我们之前计划的‘二次注入’,恐怕正中下怀。凯因斯的警告,以及他推测的‘逆向共鸣’思路,都是在说——不能按它设定的‘剧本’走,必须从侧面,甚至从内部逻辑的矛盾处,给予它意想不到的一击。”
阿吉听得似懂非懂,但“不能按剧本走”和“意想不到的一击”让他想起了独目叟之前传递的那种“寻找对抗间隙”的意蕴。“所以……就像我之前胡乱干扰了一下那道‘溪流’?让它自己打偏了?”
“类似,但层次和规模天差地别。”苏婉肯定了其中的核心,“关键是找到那个能让它‘自己打偏’或者‘自己噎住’的‘点’。凯因斯认为这个点可能存在于‘诱导谐波’本身,或者其与渊眼混乱逻辑的衔接处。这需要……”她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这需要极其精确的导航、极端的力量、以及稍纵即逝的时机。成功率渺茫。
又走了一段,前方果然出现了岔口。一条略宽,继续深入黑暗的河道下方;另一条陡峭向上,是人工开凿的粗糙阶梯,伸入上方岩壁的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就是这里。”苏婉示意阿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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