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粘稠。
无边无际的暗红,裹挟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香料气息,从口鼻、耳孔、乃至每一个毛孔,疯狂地涌入、挤压、渗透。
独目叟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在沉沦的瞬间便被这污秽的洪流冲击得七零八落。身体被那暗红锁链死死缠绕,拖向深不见底的池渊。肺部灼痛,想要呼吸,灌入的却是冰冷腥稠的液体,带来溺水般的窒息与更深的污秽侵蚀。
但比**痛苦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冲击。
无数破碎、尖锐、充满了极致痛苦、怨恨、疯狂与扭曲的意念碎片,如同海底的水鬼,从四面八方涌来,撕扯、嚎叫、试图将他的意识同化、撕碎、拖入这永恒的血色梦魇。
“杀了我……杀了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一起……沉沦吧……”
“心渊……归处……”
混乱的低语,比上层管道中残留的强盛千百倍,直接在他的意识核心炸响!
独目叟的独眼在血水中圆睁(尽管看不见),仅存的意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死死守护着最后一点清明。他拼命回想池寒回响中那悲伤守护的意境、戍那沉重如山的守望、烬燃尽一切的决绝、影蛛无声的潜入、凌清雪冰冷的逻辑……用这些同伴留下的“锚点”,对抗着无边怨念的侵蚀。
他不能晕过去。一旦彻底失去意识,就会被这血池同化,变成又一个破碎的怨魂,或者……那“少女”口中的“变量”养料。
“姐姐……会感兴趣……”
那个空洞叠加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沉沦中再次隐约响起,来自更深的池底,仿佛引路的灯塔——却是通往更恐怖深渊的灯塔。
锁链拖拽的速度忽然减缓,似乎到达了某个深度。周围的暗红液体粘稠得近乎固体,压力巨大,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怨念碎片冲击,反而诡异地**减弱**了一些,仿佛被更深处某种存在“梳理”或“压制”了。
独目叟勉强集中精神,用那被晶体力量灼伤、又与蚀名锁链对抗而剧痛不已的左臂,艰难地“感知”着周围。不是视觉,也不是阿吉那种敏锐的感应,而是纯粹基于伤痛与能量冲突的“触觉”。
下方,传来一种**规律、深沉、仿佛巨大心脏搏动**的震动感,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池底的粘稠液体微微荡漾。震动的源头,散发着一种比池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也更加**冰冷邪恶**的蚀名气息。
而在那搏动源头的侧上方,他“感觉”到了那个“少女”的存在。她像是一个静止的节点,周身缠绕的暗红锁链与池底深处连接,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囚禁”与“锚定”双重意味。她那只暗金色的眼睛,似乎在透过粘稠的血水,静静地“注视”着被拖拽而来的他。
锁链终于停止了拖拽。独目叟悬浮在池底某个位置,距离那搏动源头和“少女”都有一段距离,但已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还能……保持清醒……不错。”】**
那空洞叠加的声音直接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响起,平静无波。
**【“你的身体里……‘星灼’的碎片在反抗‘蚀名’的侵蚀……‘池寒’的余烬在哀鸣……还有……‘戍’的契约残痕?真是……有趣的组合。”】**
她(它?)竟然能如此清晰地分辨出他体内混乱冲突的力量成分!
独目叟试图在意识中凝聚回应,但思绪被剧痛和怨念干扰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传递出混乱的疑问和警惕。
**【“不必费力。你的‘想法’……在这里……很清晰。”】**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我是‘泪’……‘蚀心’之泪。姐姐是‘铃’……风泣峡的‘铃铛’。我们是……实验的‘双子’。她是成功的‘使者’,我是失败的‘囚徒’。”】**
失败的囚徒?双子实验?
**【“他们……想制造能同时承载‘蚀名’权柄与‘心渊’回响的完美容器。姐姐做到了前者,而我……被‘心渊’反向污染,变成了不稳定的‘漏洞’,只能被封印在此,用血池怨念‘喂养’,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与‘观察’。”】**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冰冷的陈述,但独目叟却能感受到那平静话语下,浩瀚如海的痛苦与麻木。
**【“你的到来……很有趣。你身上的‘星灼’碎片,来自冰狩族对抗‘古星’失败后遗留的‘净化之种’,天然克制‘蚀名’。你体内的‘契约残痕’,指向‘时之隙’的混乱锚点。而你……本身又是一个充满痛苦、执念与计算能力的‘高韧性意识体’。”】**
**【“姐姐那边……仪式受阻,渊眼畸变,计划出现巨大变数。她需要新的‘棋子’,新的‘变量’,去打破僵局,或者……验证某些危险的‘备选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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