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页功法 第384章 鬼嚎泉影，暗桩初现

二十里路，在寻常荒野不过一个时辰的脚程。但在永冻荒原的深雪、酷寒、以及全员重伤透支的状态下，这段路走了近三个时辰。

天色从惨淡的灰白逐渐转为更深的铅灰，寒风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切割。队伍沉默地前行，只听见沉重的喘息、踩碎冰壳的咯吱声，以及担架摩擦积雪的轻响。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机械地挪动脚步。

“前面……有雾气。”走在最前探路的独目叟停下脚步，独眼眯起，望着前方低洼处。

那是一片被几座低矮冰丘环绕的小型盆地，盆地中央蒸腾着稀薄的、乳白色的雾气，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朦胧。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些低矮的、被冰雪半掩的残破建筑轮廓。

“鬼嚎泉……”苏婉看着手中简陋的路线图冰片（守尸人给予的复制品），声音沙哑，“到了。图注说，这里有冰狩族废弃的临时营地，中央有一口间歇喷涌的温泉泉眼，水质特殊，能暂时驱寒宁神，但……偶尔会传出类似鬼嚎的风声，故而得名。”

“能宁神就好！”影蛛几乎要哭出来，她的精神在之前的幻境冲击后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陈渊却抬起手，示意队伍暂停。他冰蓝色的眸子透过风雪，仔细观察着那片盆地和雾气。“太安静了。路线图上标注，鬼嚎泉是荒原南部已知的几个水源点之一，虽然偏僻，但偶尔会有流亡者或狩猎队在此歇脚。”

“你的意思是……”独目叟握紧了刀。

“可能有别人先到了。也可能是陷阱。”陈渊语气平静，“独目前辈，你左翼；影蛛，右翼，隐蔽靠近，侦察营地边缘，重点看脚印和近期活动痕迹。不要进入雾气范围。十息回报。”

“是！”独目叟和影蛛立刻分头行动，借着冰丘和积雪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盆地边缘。

陈渊则扶着凌清雪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坐下。“感觉如何？”他问，声音很低。

凌清雪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脸色依旧苍白，但握着剑魄温养玉的手很稳。“玉坠……在吸收此地稀薄的水灵与寒气，反哺剑魄……裂痕没有恶化。”她顿了顿，冰蓝眸子看向陈渊，“你……镜子的抽取，是不是更快了？”

陈渊没有否认。冰火镜中央那乳白光点的旋转，比刚离开冰眼时明显快了一丝。一股细微但持续的虚弱感，正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还能撑。”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始终锁定着盆地。

很快，独目叟和影蛛先后返回。

“左边有脚印，”独目叟压低声音，独眼闪烁着警惕的光，“很新，不超过两天。不是野兽，是人的靴印，至少三到四个人，脚步间距大，像是修士，但刻意收敛了气息，脚印边缘的雪有轻微融化和重新冻结的痕迹——说明他们在此停留过，生了火或者运功调息。”

影蛛也汇报道：“右边……有被清扫过的痕迹。一片冰屋废墟前的雪被清理过，下面有……灰烬。还有这个。”她摊开手掌，掌心有一小片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碎布片，布料边缘有焦痕。

陈渊接过碎布片，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适的阴寒感。他后背的冰火镜微微波动。“腐沼的‘血苔奴’衣物碎片。他们来过这里，而且清理过痕迹。”

“埋伏？”苏婉声音发紧。

“不一定。”陈渊分析道，“如果是埋伏，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清扫痕迹和衣物碎片。更像是……他们之前在此驻扎过，作为中转或侦察点，接到‘巡影’传回的消息后，匆忙离开，前往更前方布置，所以清理得不彻底。”

他看向盆地中央的雾气：“泉眼在雾气里。那雾气……有点问题。”

凌清雪凝神感应片刻：“雾气中……有微弱的灵力扰动，不像是天然温泉形成。更像……某种残留的阵法或法术效果，带着一丝……‘安抚’与‘窥探’的混合意味。”

“诱饵加监视。”陈渊得出结论，“泉眼可能被动过手脚，既能提供一定的恢复效果吸引人靠近，又能让布置者远程感知到来者的情况。腐沼的人撤离时激活了它，想看看我们会不会上钩。”

“那我们还进去吗？”影蛛眼巴巴地看着那稀薄的雾气，对“驱寒宁神”充满了渴望。

“进。”陈渊做出决断，“但要快，而且要有所防备。独目前辈，你和我先进，苏婉、影蛛带着厉锋和阿吉跟在十步后。清雪，你用剑意尽量干扰可能存在的窥探法术波动，不需要完全屏蔽，制造杂讯即可。”

“好。”凌清雪点头，闭目凝神，剑魄温养玉散发出的冰蓝光晕微微扩散，形成一层极淡的、扭曲周围灵气的力场。

队伍再次移动，小心翼翼地踏入盆地。

靠近雾气范围，温度明显回升了一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另一种奇异的、类似薄荷的清凉气息。脚下的冻土变得松软潮湿，积雪也薄了许多。

雾气比远看要浓一些，能见度不足三丈。那些残破的冰屋废墟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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