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气浪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众人狠狠推搡着,摔进狭窄的通道。灼热的碎石和液态阳煞的残渣如同暴雨般砸落,在身后岩窟彻底崩塌的轰鸣声中,独目叟和影蛛拼死撑起最后的气力,用身体和蛛丝勉强护住厉锋的担架和苏婉、阿吉。陈渊背着凌清雪,后背冰镜的裂纹在冲击下蔓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咬牙用身体抵住岩壁,将凌清雪死死护在怀里。
烬冲在最前,手中那柄半冰半火的怪剑竟在危急关头被他反手插入地面,剑身爆开一团紊乱的冰火屏障,短暂阻隔了大部分飞溅的致命碎片。
混乱持续了约莫十息,崩塌声才渐渐停歇,只剩下通道内弥漫的烟尘和灼热的硫磺味。众人狼狈不堪,浑身是伤,但奇迹般地都还活着。
“咳……咳咳……”独目叟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独眼赤红地看向后方——来时的通道已经被彻底堵死,只剩下他们所在的这一段还算完好。“妈的……差点就交待在这儿了……”
苏婉惊魂未定地检查厉锋和阿吉,还好,担架被保护得相对完好,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岩灰。阿吉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影蛛手臂被碎石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咬着牙用破布包扎。
陈渊缓缓松开凌清雪,将她小心放下。凌清雪冰蓝的眸子看着他后背——那层暗红色的冰镜表面,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下面皮肤下蠕动加剧的淡灰色“标记”纹路。
“镜子……”她声音微不可察。
“还撑得住。”陈渊打断她,声音因剧痛和冰镜副作用而更加低沉平直。他看向烬。
烬正默默地将那柄怪剑从地上拔出。剑身上的冰火光芒已经黯淡下去,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显然在刚才的爆发中受损不轻。他将剑归入一个临时找来的破烂剑鞘,背在身后,又将怀里那个“封灵帛”包裹的铃心取出,看了一眼,重新塞好。
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扫过众人:“能动的,继续走。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灰鼠给的路线图上有标注一条应急的‘侧隙’,通往裂谷另一端的寒冰区,绕回霜隐窟。”
“你知道路?”独目叟问。
“进来时留意过。”烬简短回答,率先朝通道前方走去。他的步伐依旧稳健,但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队伍默默跟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
在烬的带领下,他们在错综复杂的岩隙中穿行了一个多时辰,途中避开几处因爆炸而新出现的不稳定区域和渗出的高温气脉,终于钻出地面,回到了裂谷阴面熟悉的酷寒与风雪中。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霜隐窟入口那面看似普通的冰壁。
没等他们呼喊或做任何动作,冰壁无声洞开。灰鼠提着绿灯笼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在狼狈的众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烬身上停留了一瞬,嘶哑道:“进来。大人在等。”
霜隐窟内,幽蓝篝火依旧。守尸人佝偻的身影坐在火边,黑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火焰。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兜帽阴影首先落在陈渊后背那布满裂痕的冰镜上,干枯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
“东西拿到了?”他问,声音苍老平淡。
苏婉连忙从背囊里取出那三块用湿布包裹的阳煞石,小心地放在地上:“大人,您看……”
守尸人灰白的手指隔空一抓,一块阳煞石飞入他手中。他掂了掂,又对着火光看了看内部流转的金红光芒,点了点头:“中品偏上,够用了。”
他目光转向厉锋:“把他抬过来,放平。”
苏婉和影蛛连忙照做。守尸人走到厉锋身边,蹲下身,灰白的手掌虚按在厉锋胸口星煞伤口上方。片刻后,他收回手,对灰鼠吩咐:“去我那儿,把第三格冰盒里的‘引煞针’和‘镇元玉板’拿来。还有,墙角那坛‘百年寒髓液’,取三滴。”
灰鼠应声而去。
守尸人这才看向烬,以及他背后那柄怪剑和怀里的鼓囊:“焚剑谷的小子?还带着‘杂种剑’和‘铃心’?”
烬迎着守尸人的“目光”,缓缓摘下兜帽。
兜帽下,是一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本该是英气逼人的长相,但一双眼睛却如同熄灭的炭火,深沉死寂,只有偶尔闪过的锐光透露着曾经的锋芒。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灼伤疤痕,还在微微渗血——是刚才爆炸中留下的。
“烬。”他报上名字,声音清冽,“剑是师弟韩厉的遗物。铃心,是腐沼母株所出。”
“韩厉……”守尸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里搜索,“三年前焚剑谷那批失踪的小家伙之一?看来是被腐沼抓去,做了‘融煞实验’的耗材。”
烬的瞳孔微微收缩:“大人知道这个实验?”
“知道一点。”守尸人用黑棍拨着火,语气依旧平淡,“腐沼那帮虫子,这些年一直在尝试融合不同属性的极端力量,尤其是与‘情绪’、‘记忆’、‘污染’相关的东西。北冥残梦的蓝火,焚剑谷的烬炎,血铃藤的污染特性……都是他们感兴趣的‘材料’。目的是制造出能够更高效‘共鸣’和‘蚀刻’特定‘道标’的**兵器,或者……‘钥匙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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