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门户模型甫一出现,整个战场的时空都仿佛凝固了一瞬。并非威压,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否定”——否定光线,否定声音,否定生机,否定存在本身!堡垒上空那激烈的能量碰撞、下方惨烈的厮杀呐喊,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正在不断吞噬一切的毛玻璃。
所有生灵,从元婴期的斗篷老怪到炼气期的堡垒守卫,都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怖、大寂灭之感,仿佛自身的“存在”正在被那小小的门户无情地审视、剥离、否定!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厉锋只觉得神魂刺痛,仿佛要被那无形的力量从躯壳中扯出,他死死握紧战刀,才能勉强站稳。
韩长老更是脸色煞白如纸,老眼之中充满了绝望:“虚无……是虚无的气息!他们……他们竟然将这种禁忌之物的投影带到了现世!”
斗篷老怪——此刻应称其为骷骨尊者,他双手捧着那漆黑门户,枯槁的脸上带着一种狂热与痛苦交织的扭曲表情,他死死盯着陈渊,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陈渊!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超越生死,凌驾法则!在主上的‘虚无之门’投影面前,你那点微末的星辰之光,不过是螳臂当车!跪下!皈依虚无,献上你的剑符与熔炉之秘,本尊或可求主上,赐你一个融入永恒的资格!”
那“虚无之门”的投影微微震颤,门户上那些痛苦扭曲的面孔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哀嚎,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否定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朝着陈渊蔓延而去。所过之处,空间微微扭曲,色彩褪去,连构成物质的基本微粒都仿佛在哀鸣、分解!
陈渊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星辰金丹在剧烈震颤,那刚刚成型的熔炉核心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窖,运转变得无比滞涩!七符剑域的光芒在迅速黯淡,甚至连他与星殒的神念联系都变得时断时续!更可怕的是,他的道痕,那刚刚被轮回之力锻合、坚韧了许多的道痕,竟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崩裂声!
这“虚无之门”的投影,其力量层次,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攻击!这是直接针对“存在”本身的抹杀!
“陈渊!危险!这是极高浓度的虚无之力显化!你的星辰熔炉虽能熔炼万法,但层次差距太大,强行对抗会被同化、分解!”星殒焦急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充满了无力感。
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不!
陈渊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从那几乎要冻结思维的恐怖中挣脱出一丝清明。他想起了守墓人“戍”的话,想起了龙魂敖巽的警示,更想起了自己立下的“存在之道”!
“我的道……是存在!是抗争!纵使面对真正的虚无,我心不灭,剑亦不折!”他于内心发出咆哮,疯狂催动星辰熔炉,试图点燃那微弱的星焰对抗。
然而,差距太大了!那无形的否定潮水依旧在稳步推进,他的剑域范围被压缩到了周身三尺,星焰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道痕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鲜血从他嘴角、眼角、耳中不断渗出,模样凄惨无比。
“桀桀桀……放弃吧!融入永恒的宁静,才是你唯一的归宿!”骷骨尊者发出得意的怪笑,看着在虚无之力下苦苦支撑、即将崩解的陈渊,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
就在陈渊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虚无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他丹田深处,那枚沉寂的“归寂”剑印,以及那枚新得的、蕴含着大地轮转真意的“后土”碎片,突然不受控制地自行亮起!并非对抗,而是……共鸣!?
紧接着,一段源自龙魂敖巽、关于“轮回”的古老感悟,以及之前在“轮回之眼”中亲身经历的那种破灭与新生的意境,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寂灭……并非终结……轮回……亦是虚无的一部分……亦是……存在的一种形态……”
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闪电,照亮了他的识海!
他不再试图以星辰熔炉的“生”之力量去硬撼“虚无”的“死”,而是……引动那一丝源自轮回的意境,尝试去理解、去包容,甚至……去同化这“虚无”!
“星辰为薪,轮回为火!寂灭为引,虚无为炉!”陈渊猛地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近乎癫狂的决绝笑容,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反而主动放开了对那蔓延而至的虚无之力的抵抗,将全部心神沉入对“轮回”与“寂灭”的感悟中,并以此为引,疯狂催动星辰熔炉核心!
“他在干什么?!自寻死路吗?”骷骨尊者一愣。
下一刻,令他,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稳步推进、吞噬一切的虚无之力,在接触到陈渊放弃抵抗的身体,接触到他那蕴含着“轮回”与“寂灭”意境的星辰熔炉之力时,竟仿佛冰雪遇到了某种特殊的暖流,不再是蛮横的摧毁,而是出现了一种奇异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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