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上,言蓁蓁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洞窟顶部的莹白石头散发着柔和的光,让她适应了片刻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古朴的石室,简陋的陈设,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尘土混合着某种清冽水汽的味道,还有……墨离关切而疲惫的脸庞。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族先人留下的遗迹。”墨离见她醒来,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从石桌边端来一碗暗泉水,“先喝点水。”
言蓁蓁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清凉甘甜的泉水滑入喉咙,带来滋润的同时,一股温和的暖流从胃部散开,流向四肢百骸,让她虚弱的身体感到一丝舒适。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除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魂力近乎干涸的空虚感,绿洲大战时那种濒死的剧痛和神魂撕裂感已经消退了大半。
续命锁安静地垂在胸前,散发着比平时略显微弱但依然稳定的温热。
她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别急,你透支得太厉害了。”墨离扶住她,让她靠着石壁半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言蓁蓁闭眼内视,仔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经脉中魂力稀薄如雾,许多细小的经脉甚至有灼伤般的隐痛,那是强行催动超越自身极限力量的后遗症。识海也显得黯淡,神念运转晦涩。但最让她心头一沉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缺失感”。
这种缺失感并非来自身体或魂力,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亏空。仿佛有一小部分最本质的东西,被无形地抽走了。她下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空落落的,虽然续命锁依旧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却填补不了那种本质的亏虚。
“我……”她张了张嘴,想描述这种感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好像……少了点什么。”她看向墨离,“我用续命锁强行激发力量的时候,感觉它在抽取我的……可能是寿元,或者别的什么。”
墨离脸色一凝,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先师手札中提及,‘蚀源’之力侵蚀生灵,便是逐步吞噬其生命本源。而对抗‘蚀源’的净化之力,若以自身过度激发,也可能触及本源。续命锁虽能补充生机,但本源之物,玄之又玄,恐非简单的生机可以弥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歉疚和自责,“都怪我实力不济,才让你被迫……”
“与你无关。”言蓁蓁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坚定,“当时的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选择。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目光扫过墨离同样苍白的脸和衣襟上未干的血迹,“你的伤怎么样?”
“比你轻些,但也需要时间调养。”墨离指了指石床下的暗泉,“这泉水有些神异,对伤势恢复有帮助。”接着,他将言蓁蓁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发现遗迹、阅读墨岩手札、获得地脉节点图和净炎晶、以及清除两人身上“蚀痕”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言蓁蓁听得神色变幻不定。二百五十年前的隐秘,“蚀源”与“幽影教”,墨族先人的牺牲,地脉节点的重要性,以及自己身上续命锁可能正是对方追寻的“钥匙”……这些信息如同一块块沉重的拼图,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人心惊的庞大阴谋。
“所以,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了?追踪我们的‘蚀痕’清除了?”言蓁蓁确认道。
“嗯,用净炎晶清除了。”墨离拿出那枚光芒略显黯淡的赤红晶体,“但它消耗了不少能量。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感觉,我们虽然清除了体表的‘蚀痕’,但绿洲一战,我们身处‘蚀源’污染的核心区域,又动用了大量力量对抗,是否会有更深的隐患,尚未可知。墨岩前辈手札中提到,被‘蚀源’深度侵蚀者,初期可能并无明显异状,但会逐渐被同化,最终……”
他没有说下去,但言蓁蓁明白他的意思。她回想起绿洲中那些由亡魂炼化而成的怨瘴,还有那恐怖的水怨之灵,心中泛起寒意。自己强行激发续命锁时,是否也无意中吸纳或沾染了更本质的“蚀源”之力?
“还有,这个地方……”墨离指向脚下,“我们正下方,就是一个重要的地脉节点。按照墨岩前辈的打算,他当年应是要启动‘净炎封禁’来稳固这个节点,阻止‘蚀源’力量借此向北渗透。但他最终似乎未能完成。我们不清楚这个节点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他为何没能启动封禁。这里,可能既是庇护所,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风险。”
言蓁蓁静静地听着,消化着这些信息。身体虚弱,前路迷茫,强敌环伺,自身还可能有隐患。局面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但奇怪的是,她的内心反而异常平静。或许是从小在深宫中见惯了暗流涌动,或许是被迫离宫后经历的种种磨砺,让她在面对绝境时,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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