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茶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凝重。
言蓁蓁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借此平复心绪。眼前这个自称墨离的年轻人,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远比高公公那种外露的阴狠更为危险。
“墨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言蓁蓁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他,“‘心脉枯竭’之症,确是我言家古籍中所载疑难,世间罕见,不知先生从何处得知此症,又于何处觅得古方?”
她没有立刻接“锁魂定魄”的话头,而是先从相对容易切入的“心脉枯竭”问起,既是试探,也是拖延。
墨离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如此问,神色依旧淡然:“家师曾游历西域,于一处古迹中偶得残卷,上有此症记载及缓解之法。至于从何处得知言家……”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再次扫过言蓁蓁颈间(虽然续命锁被衣领遮掩,但他似乎总能感应到),“言家续命锁,能生死人肉白骨,于医道一途自有独到之处,知晓此症,并不奇怪。”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信息来源(西域古迹),又巧妙地恭维了言家医术,还将知晓言家的原因归结于续命锁的声名在外。
言蓁蓁心中警惕更甚。此人言辞谨慎,心思缜密。
“原来如此。”她微微颔首,“不知先生所得古方,所需何药?炼制之法又有何奇特之处?若果真有效,我言家愿与先生共同参详,造福世人。”她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依旧不提“锁魂定魄”。
墨离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乎看穿了言蓁蓁的意图,却并不点破。他从随身的陈旧药囊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
“太奶奶请看,这便是那古方。”
言蓁蓁凝目看去,羊皮纸上的字迹古朴,甚至带着一种苍茫的气息,绝非近代仿造。所列药材果然稀奇古怪,大多生长于极北苦寒或西域荒漠之地,有几味她甚至只在最古老的药典神话中见过名称。炼制之法更是匪夷所思,涉及星象、地脉之力的引动,对火候、时机的把控要求达到了苛刻的地步。
这方子……不像假的。至少,其底蕴之古老,远超她的想象。
“此方……确实玄奥。”言蓁蓁沉吟道,“其中几味主药,如‘九幽还魂草’、‘万年冰魄莲心’,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寻找难度极大。而炼制之法引动星脉地气,更是凶险异常,稍有不慎,非但丹药不成,反而可能遭其反噬。”
“太奶奶果然慧眼如炬。”墨离收起羊皮纸,语气依旧平淡,“正因如此,在下才特来寻访言家。普天之下,若论对药性、对地脉之力掌控之精微,除了玄门高人,恐怕便属持有续命锁的言家了。”
话题,终于又被不着痕迹地引了回来。
言蓁蓁知道,避无可避了。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墨离:“墨先生,方才你提及‘锁魂定魄’……此乃我言家不传之秘,关乎祖训,不知先生从何听闻?”
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墨离迎着她的目光,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似乎有漩涡在缓缓转动。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并非听闻。”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感应。”
“感应?”言蓁蓁蹙眉。
“没错。”墨离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带着一丝追忆和难以言喻的痛楚,“我之一族,世代镇守北疆绝地‘幽冥渊’,与一种名为‘噬魂瘴’的邪恶之气抗争。族人常受其侵蚀,魂魄不稳,渐趋湮灭。‘锁魂定魄’,是唯一能延缓甚至解救族人的希望。”
他看向言蓁蓁,眼神坦诚而沉重:“我族古籍记载,南方有言氏,掌‘同心锁’,具锁魂定魄之无上伟力。多年来,族中派出的寻访者皆无功而返,直至近日,我感应到南方有一股强大的‘锁魄’之力波动,这才一路寻来,找到了青岚镇,找到了太奶奶您。”
幽冥渊?噬魂瘴?镇守一族?
墨离的话语信息量巨大,为言蓁蓁揭开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充满神秘与危险的世界面纱。北疆绝地,竟然也存在需要“锁魂定魄”力量对抗的灾厄?
言蓁蓁心中飞速盘算。墨离所言,听起来合情合理,情感真挚,不似作伪。而且,他提及的“锁魄之力波动”,很可能就是指前几日她与先祖共鸣、加固封印时产生的能量外泄。时间点上完全吻合。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谁能保证这不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高公公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墨先生的故事,很是动人。”言蓁蓁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然而,空口无凭。我如何能相信,你并非为续命锁本身而来?”
墨离闻言,并不意外。他轻轻叹了口气:“我知太奶奶必有此疑。”
他忽然伸出手,挽起了左臂的衣袖。只见他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缠绕着几道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那纹路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肉都似乎有些干瘪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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