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姐,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你。”
“你为什么也会来这个地方放河灯?”
沈怀瑾走近吕尚恩,与其并肩而立,望向河面上愈行愈远的河灯,神情有些落寞。
“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没有家族,想悼念亲人只能来这儿放个河灯。”
吕尚恩眸光闪了闪,忆起大名府沈氏一族被斩首一事,他从那时起便没了亲人。
沈怀瑾偏头看着吕尚恩,眼神专注清明:“我的眼睛是你医好的,你知道我就是当年被你救下的那个少年。”
吕尚恩面无表情望着河面,不说话,渊缘已了,没必要重提。
“你早已认出我了,对不对?”
吕尚恩转头看着沈怀瑾,淡淡道:“那年误伤了你,害你患了眼疾,如今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两不相欠。”
“那你的救命之恩呢?我还没有报。”
“不需要,若不是误伤你,我不会管你的死活。”
沈怀瑾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任何人在你的眼里不值一提,即便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动容半分。忘生谷的人哪里会有情?!”
吕尚恩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杀意骤起周身泛起寒意,吐出的话似乎带着冰渣,“你知道我是谁。”
沈怀瑾被充满杀意的眼睛盯着,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了一下,衣袖之下的手心瞬间沁出了冷汗。
他知道吕尚恩是谁 ,早就知道。
原本以为他可以这样藏着秘密一直下去,但是他不想被吕尚恩疏离,视为陌生人。
他想靠近她,像朋友一样。
所以,沈怀瑾想赌一把,赌在揭穿吕尚恩的身份后活下来。
“第一次在茶楼擦肩而过我就疑心是你。那晚你躲入我的马车中,我便确定你就是无心。”
沈怀瑾感受到了吕尚恩身上的杀意愈发浓烈,不禁又苦笑一声,揭了人家的老底,今晚的命恐怕要交代在这儿了。
“那一段时间我很好奇,好奇忘生谷的无心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而且身体看起来很羸弱。
直到东夷山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脱离了忘生谷。”
吕尚恩走近沈怀瑾,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无形的杀意将沈怀瑾包裹住,沈怀瑾汗毛炸起,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杀。
但他一步不退视死如归。
“既然早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揭穿?!”
沈怀瑾咽了一口唾沫 “我说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还没有报答。”
吕尚恩挑眉,眸子中的杀意分毫未减,手却缓缓抬起,向着沈怀瑾的脖颈伸了过去。
沈怀瑾心中哀叹:完了,我命休矣。
“二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好找。”吕尚义憨厚的声音适时响起,打乱了两个人之间紧张的氛围,“欸?沈大人也在这儿?”
沈怀瑾心中感动的热泪横流,吕尚义这哥们他交定了,以后有他沈怀瑾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吕尚义一口喝的!
吕尚恩收回手,转身离开沈怀瑾向吕尚义走去,“二哥哥的河灯放完了?”
“嗯,天色也不早了,我来找二妹妹回去。”
吕尚恩点了点头“走吧”
吕尚义跟着吕尚恩往回走,不忘回头与沈怀瑾告辞。
“沈大人,我们先走了。”
沈怀瑾僵硬地点了一下头,目送兄妹两人消失在人群中,才缓过来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跌进河里。
好在轻舟过来的及时,一把扶住了沈怀瑾,“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沈怀瑾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太吓人了,真没想到长大后的无心比小时候可怕一千倍,一点儿情分不讲。
还是他想多了,东夷山同行吕尚恩用筷子牵着他的手,拥着他躲避无欢的刺杀,只是吕尚恩的一时兴起的好心?!
“无事,有点伤心过度。”
轻舟扶着沈怀瑾走下河岸,心里唏嘘:“主子这是思念母亲心中难过。唉,没娘的主子可怜哦。”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
回到吕宅,梅氏询问了兄妹两人放河灯的情形后,简单说了自己与吕尚伟祠堂祭祀的经过,闲聊几句就让两人回去休息。
出了梅氏的院子,吕尚义低头不语,没了往日的活泛劲儿,送吕尚恩回了隐庐默默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点燃烛火,吕尚恩仰卧在窗户边的软榻上,手臂搭在膝盖上,目光望向窗外,拇指与中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
百灵默默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主子不敢发出声响。
以前在忘生谷时,主人每次出任务时都会像现在这样静坐沉默。
主人这是要杀人了!
在河边她看到了主人与沈怀瑾站在一起的画面,看到主人对沈怀瑾起了杀心。
主人是想要杀掉沈怀瑾吗?
良久,吕尚恩凉凉道:“百灵,取我的夜行衣来。”
百灵应承着取来了夜行衣,服侍着吕尚恩换好。
“主人是要去杀沈怀瑾吗?”
吕尚恩看了一眼百灵,走到舆图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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