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依山傍水的桃花村。几十户泥墙茅顶的房舍散落在山坡溪畔,鸡鸣犬吠声此起彼伏,炊烟袅袅升起,与雾气交融,勾勒出一派宁静的田园景象。但这宁静之下,细微的波澜已悄然荡开。
村口老槐树下。
几个起早捡柴、洗衣的妇人聚在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低声交换着眼神。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村尾那处独门独院、略显孤僻的院落——王猎户家。
“听说了没?王婶家捡回来那姑娘,昨儿个能下地走动了!” 快嘴的张寡妇压低声音,用捣衣棒杵了杵身旁的李家媳妇,眼角眉梢带着打探的兴奋。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昨儿傍晚从后山回来,远远瞧见了,说是在院门口站着,虽还扶着门框,但那气色,瞧着可不像前几天要断气的样儿!” 李家媳妇凑近些,声音更低了,“你说奇不奇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又被河水冲了那么远,这才几天功夫?”
旁边纳鞋底的赵婆子抬起浑浊的老眼,瘪着嘴道:“王大河是有点打猎的本事,可也没听说会瞧病啊?王春花更别提了。要说……还是阿夜那孩子从河边背回来的,莫不是……” 她话没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引得其他几人纷纷侧目,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夹杂着同情与一丝鄙夷的复杂神色。阿夜在村里,是个特殊的存在,来历不明,身有残疾,沉默寡言,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
“嘘!快别瞎说!” 一个年纪稍长、面容敦厚的妇人,村正家的刘婶,皱了皱眉打断,“王婶心善,救了人一命是积德。那姑娘能挺过来,是她的造化。都少嚼些舌根子!”
话虽如此,但她自己望向村尾那院落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和好奇。王猎户家,似乎因为那个外来女子的出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王猎户家小院。
院内的气氛,确实与往日不同。
墨昭正扶着墙壁,在院内缓缓踱步。阳光洒在她身上,那身鹅黄色的劲装虽已洗得发白,却衬得她蜜色的肌肤有了些血色。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在丈量,左腿落地时依旧带着明显的谨慎,但身姿却透着一股寻常村姑绝没有的挺拔与协调。她在暗中调动那丝微弱的内息,滋养着伤处,同时也在熟悉这具身体恢复中的状态。
阿夜依旧坐在院角的石墩上削着木棍,但今日,他削得有些心不在焉。眼角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那抹缓慢移动的鹅黄色身影。昨夜治疗后腿部那丝微弱却真实的酥麻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未平。她看似随意的步伐,落点、重心转移,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准。这绝不是一个失忆的落难女子该有的姿态。
“昭姑娘,今天气色好多了!” 王婶从灶间出来,端着一簸箕挑拣好的野菜,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也洪亮了些,仿佛要驱散外面那些无形的窥探。
“嗯,多谢大娘照料。” 墨昭停下脚步,对她笑了笑。目光却敏锐地注意到,院门外不远处的小径上,两个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汉子,脚步明显放慢了,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院内。
她心中了然。在这闭塞的小山村,一户突然多出的、来历不明的重伤女子,足以成为接下来半个月嚼舌根的中心话题。她需要尽快融入,或者至少,不成为众矢之的。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午后,日头偏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王婶!王婶!快开门呐!救救我家狗娃吧!” 是邻居张寡妇带着哭腔的呼喊。
王婶急忙开门,只见张寡妇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娃,那孩子脸色通红,满头大汗,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张寡妇身后还跟着几个闻讯而来的村民,七嘴八舌,面露焦急。
“这是咋了?早上不还好好的?” 王婶也慌了神。
“不知道啊!从晌午就说肚子疼,越来越厉害,疼得直打滚!村东头的孙郎中去镇上抓药还没回来,这可咋办啊!” 张寡妇六神无主,眼泪直流。她男人死得早,就这一个独苗。
众人乱作一团,有说灌姜汤的,有说用土法子揉肚脐的,都没用。
墨昭原本在屋内休息,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目光冷静地扫过那孩子痛苦扭曲的小脸、潮红的肤色、以及因剧痛而紧绷的腹部。
“让我看看。”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身上。有怀疑,有惊讶,有不解。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女子,她能行?
张寡妇看着墨昭,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但看着怀里孩子痛苦的模样,又没了主意。
墨昭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径直走到张寡妇面前,蹲下身。她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孩童的手腕上。动作标准得让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极老道的诊脉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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