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拿着严侗的范文,苦思冥想一阵,然后下笔开始写新的文章。这次,他着实不敢再草草写就了。
之前那篇文章,起讲之前他还在好好写,但写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行,后面的那些就是在胡乱发挥了,怪不得严侗生气。
严侗看文章是非常准的,对严恕的水平也心知肚明,儿子有没有用心写,他是能分辨出来的。
上一篇文章被打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这会儿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不过严恕沉心做文章,忘了时辰。
而严侗知道儿子在用功,就没让李氏派下人去打搅他,让他安心写完再吃饭。
一篇文章写完,戌时二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时严恕才惊觉自己误了晚饭时间。
他叫来侍墨,问:“刚才没人过来喊我吃晚饭么?”
“没有。”侍墨回答。
额?他爹这是因为他文章写得不好,罚他饿饭了?
不管怎么样,为了防止严侗因为等得不耐烦而生出火气,严恕写完以后,自己看了两遍,觉得还可以,就给他爹送去了。
严恕踏入书房的时候,稍微有些紧张。虽然他觉得这次自己是真的用心了,他爹应该不至于揍他,但还是有点慌。
把文章交给严侗以后,严恕在一边垂手而立。
严侗看了一下,对儿子说:“虽还有不足,但大致上总算像个样子了。”
严恕长舒一口气,逃过一劫。
严侗看儿子这副模样,有些好笑,说:“怕挨揍一开始你为什么不好好写?非得我上了板子,才能沉下心来么?”
“爹爹,也许您这种从小写文章特别好的人,很难理解我这种写不出来的人的感受。”严恕稍微有些委屈。
“你不要推给天资。我早说过了,你天资不差,差在努力上。”严侗说。
“您九岁就开笔,这不是一般人啊……您老拿我和您自己比较,肯定觉得我不用心。我真冤枉死了。”严恕的语气已经近乎撒娇了。
严侗横他一眼,说:“你用没用心我看得出来。别给我在这里巧言令色的。”
“……”严恕默默。
“今日我轻饶你,不代表次次都会轻饶。听到了?”严侗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的,要不然严恕以后再来找揍,他不一定就压得住火。
“是。”严恕乖乖点头。
“你的性子最近已经改好很多了,但是有时候还是偏浮躁。比如写文章的时候,一感觉自己写得不好,心就乱了,索性就瞎写一通。这能行么?”严侗决定还是得给儿子说说道理。
严恕知道,这是自己很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在遇到不顺利的时候容易烦躁,心智不坚定。不过,一时半刻,他改不了。
“你觉得,我是一开始写文章就很好的么?哪有那样的人?都是一点一点磨出来的。不好就改,再不好就重写,慢慢来,总有写好的时候。你不肯沉下心去磨,一辈子也写不好。”严侗语气严厉。
“是,我知道。不过……”严恕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抒胸臆了,“不过,您小时候,就是十岁左右的时候,能沉下心一遍一遍地磨,您觉得这是正常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儿么?有时候,能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来,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也许吧,不过我觉得你也不是完全没这种天赋。”严侗看了一眼严恕,说:“我可以帮你开发一下这种天赋。”
严恕和他爹眼神交接,瞬间明白了他爹说的“帮”是什么意思。
严恕无语,然后他又有些好奇,问:“您小时候读书,会需要祖父督责么?”
“基本不用。当时你祖父的公务比较忙,他也没空像我督促你一样督促我读书。当然,如果他发现我懈怠的话,那肯定是一顿板子饶不得的。不过,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大概……平均半年能挨一顿?肯定没你挨那么多。”严侗回忆了一下。
严恕默默,他穿过来也就不到一年,这挨的打都快数不清了。
当然,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实事就是,这些打他挨的是有效的。以前的那些毛病,已经改了不少。如果不是严侗严厉管教,估计他还是那三不着两的性子。
“好了,你晚饭还没吃吧?厨房给你热着饭,你赶紧去吃一些吧。”严侗突然想到这个。
严恕觉得自己已经有点饿过头了,现在并不怎么饿。他说:“好像不太饿,晚饭不吃也不打紧的。”
“还是要吃一些的,快去。”严侗催促道。
“好,”严恕刚想离开他爹的书房,突然回过身,问:“爹爹,您之后做些什么?会考虑开馆授徒么?”
他觉得,如果他爹开馆的话,就能知道人类的多样性了。
“你不是说我不适合教人读书么?我也这么觉得。开馆授徒只能气死我自己,还是算了。自己儿子是没办法,总要教一教。”严侗一笑。
“前几日我以前的同窗来信,说他在漕运总督那里当幕僚,事务烦巨,他有些应付不过来,想推荐我过去。我再考虑一下吧。等你考上书院,我可能会出去做幕僚,或者就直接由吏部授官,去县里当个教谕什么的。反正愿哥儿还小,开蒙的事儿不着急,我可以先出去做几年事。”严侗说。
严恕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开心,他点点头。
“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不要觉得我离开家了,你又能放纵瞎玩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上次的教训足够深刻吧?”严侗觉得儿子好像过于开心了。
“额……我没那么想。”严恕辩解。
“我还不知道你?反正无论你考上哪个书院,我应该在那边都有一些熟悉的人,你用功与否,我会知道。你若是敢有一丝怠惰,知道后果的?”严侗警告道。
“我……我知道。”严恕抿了抿嘴。他可太知道后果了。说完这些,严恕就离开了他爹的书房。
严侗坐在书房里,开始写信,他知道师兄已经到了南赣,想要问问情况。
这次王灏云巡抚南赣任务很重,是块难啃的骨头。他本想去帮助一二,可是最近他们学术上分歧太大,他怕去了以后反而给他师兄添堵,就没提出来想去给他师兄当幕僚。不过,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放下那些争执。毕竟朝廷大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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