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没办法坐下,但是一直站着又实在有些累人。他背着书,不知不觉就用一侧的肩膀靠在了墙上。
严侗一开始在专心作文,并没有发现他儿子的异样,直到一篇文章写完,他才发现严恕的站姿实在是令人无语。不过考虑到儿子的身体状况,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渐渐的,严恕已经把半个人都靠墙上了,还把头也抵在墙上。严侗看了实在忍不了,低喝一声:“给我站直了!”
严恕正挺专注地背书,听到那么一声,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差点摔一跤,扯到身上的痛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严侗看了他一眼,说:“站没站相。背了几篇了?”
严恕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回道:“两三篇吧。第三篇还没很熟。”
“背给我听。”严侗看到了儿子的怪相,压了压心里的火,淡淡地说。
严恕朗声背来:“《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治道隆于一世,政柄统于一人。
夫政之所在,治之所在也。
礼乐征伐,皆统于天子,非天下有道之世而何哉?昔圣人通论天下之势,首举其盛为言。
若曰:天下大政,固非一端,天子至尊,实无二上。
是故民安物阜,群黎乐四海之无虞;天开日明,万国仰一人之有庆。
主圣而明,臣贤而良,朝臣有穆皇之美也;治隆于上,俗美于下,海宇皆熙皞之休也。……”
严恕的记忆力的确是非常不错的,一篇背完,未错一字。
严侗点点头,对儿子刚才态度不好的怒气稍微减少一些。然后又让他背了两篇,基本都算是流利地背下来了。
严侗看了下窗外的日头,估计了一下时辰,大约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这小子三篇时文已经背下来了,还算可以。
于是他就对严恕说:“念在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就暂时放过你了。剩下的文章,你回房里背吧。中午我要查,错一个字,十下戒尺。”
严恕连连点头称是。回房背就意味着他可以用各种比较舒服的姿势背书了,这绝对是他爹开恩了。
就在严恕怀着快解放的雀跃想要退出书房的门的时候,严侗又叫住了他:“恕哥儿。你等下。”
严恕赶紧回身,问:“爹爹还有吩咐?”
“以后在我面前,少做怪相。今天我看在你屁股有伤的份上,就不打你了。下次休怪我不客气。”严侗说。
严恕差点又要吐一下舌头,赶紧忍住,低头称是,然后退出房门。
看儿子退了出去,严侗一笑,摇了摇头说:“这小子……”
严恕终于离开他爹视线以后,大大地对着书房翻了个白眼,然后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
回房以后,严恕不敢怠慢,趴在床上,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接着背。一直又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七篇文章背完。他一问侍墨,才巳时三刻,还未到吃午饭的时候。
严恕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然后他回忆了一下原主和他亲爹相处的细节,竟然发现,他们之间可能也并不是特别熟。
严侗自从结婚后一直忙于科举,基本上不太管儿子。
严恕只记得他爹对他比较严厉,偶尔回家对他就没个好脸色。小孩子最是敏感,自然就不肯亲近他爹。
祖母在的时候,严恕比较亲近祖母,祖母去世以后,他和奶娘关系比较近。可惜,在李氏过门前,严侗看不下去奶娘娇惯他儿子,给了一大笔钱,把奶娘给礼送走了。
严恕觉得,原主真的很可怜了。生母早亡,父亲不亲,能当成情感依靠的人,不是去世了就是离开了。严侗真是不做人,这么对待亲生儿子,连奶娘都要赶走。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人就来叫吃午饭了。
午饭毕,自然就是查书时间。严恕十分流利地把那七篇文章从头背到尾,中间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严侗见了,说:“你只要稍微肯用一些功,还是能有些成效的。可见你之前是多么荒废。”
严恕无语地翻个白眼,自己背得好,一句夸奖没有,反而还是招来训斥是吧?
突然,严侗一伸手,就把严恕压到了书桌之上,啪,啪两记,打在严恕的伤处。
“啊,别……”严恕痛得挣扎,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何挣扎得动?
好在严侗并没有接着打,他停下手,问:“我上午对你说什么来着?不到两个时辰,忘了?”
严恕惊觉,他爹是觉得自己翻白眼不恭敬才揍他的,心里叫苦,嘴上只能讨饶:“爹爹饶了,下回不敢。”
“我问你,我上午说的是什么?”严侗好像没有要轻饶的意思。
严恕满脸通红,因为他芯子里毕竟已经是个十七岁的人,这种姿势被家长问话,实在是屈辱,但是他不敢不答,只能期期艾艾地说:“爹爹……让我不要作怪相,否则……会责罚。”
“啪。”又是一下,伴随着严侗的训斥,“记不住还是不怕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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