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以后,严恕决定尽量不出门。除了去书院听课,他就不乱跑了。如果要找人讲论什么学问,第一人选是他爹,其他人的话就尽量请别人来他家,而不是自己跑出去。
既然做不到坐怀不乱,就尽量目不窥园吧。远离干扰总是有利于收心的。
严恕约束得住自己的人,约束不住自己的心,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思还不够定。但无论是静坐,还是写日记,的确还是没办法做到将心思完全集中在准备乡试上。
因为严恕之前是全心投入过的,他知道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如今却怎么也达不到了,不免让他有些焦躁。
严恕在四月里写信给王灏云,询问修心之法,不过他也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回复的,就如他爹说的,这事儿得靠他自己。
有时候严恕真的想试试,让他爹暴揍他一顿,会不会有比较好的效果?不过他想象了一下那种疼痛,还是算了,他没有自虐倾向。
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过去了,严恕没有再受到新的刺激,渐渐地重新定下心来,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大致上还是做到好好准备乡试了。
严侗没对儿子提出特别苛刻的要求。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他也就懒得教训严恕了。可能是被严愿的学习态度折磨得多了吧,严侗觉得自己对儿子的要求真是直线下降。
严恕刚穿过来那会儿,还怀疑过李氏的孩子出生以后自己会没好日子过。想不到愿哥儿开蒙以后,他的日子反而变好了。真是谁也想不到的发展方向。
不知不觉,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过去了,也就意味着乡试越来越近了。
严侗对严恕说:“最后一个月了,你调整一下状态吧。养一养精神和身体,不要生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最近也没有特别用功,不至于搞出病来。”严恕说。
“你还好意思说。”严侗略有不满。
“我的状态,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我尝试过,如果真的一天**个时辰都在攻举业的话,反而后面神思耗散得厉害,不如劳逸结合一下,还效率高些。”严恕说。
“随你吧。最后一段时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作息调整到与场内差不多。”严侗开始传授他那么多年的科举前准备的经验:
“每日鸡初鸣,即起盥栉,整衣端坐,抖擞精神,勿使昏惰。天天如此,临期便不觉得辛苦。
现在很多人所谓调养,多是在吃食上补充太多甘肥之物,或每日高卧。如此是则神昏气竭,自招疾病。岂能摄养精神?
须要节制饮食,吃得清淡一些,少一些,则气自清;少思虑,屏嗜欲,则精自明;定心气,少眠睡,则神自澄。少偃即起,勿使昏睡。既晚即睡,不要久坐。”
“是。”严恕想了下,觉得他爹说得有理。秋闱的作息太特么变态了,还是得提前调整,做一下准备,否则到时候适应不了。但现在离着乡试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现在就调整到乡试时间表,是不是有点快。
严恕对他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严侗说:“我自己真正在场内的时候是不睡的,最多就实在困倦的时候靠个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争取在精力耗竭之前写完所有文章,提前交卷,然后出来再好好休息。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太睡得着。所以,我刚才说的根本不算乡试的作息节奏,你当然不可能连续一个月不睡。”
严恕点头,然后问:“就是要从现在开始少睡?”
“也不是这么说。准确地说是早睡早起。你如今卯时初刻起来,本来已经不晚了。不过夏日天亮得早,你可以再起早一些,寅时正就可以起来了。”严侗说。
严恕汗,凌晨四点起床,这个时间可以的。
“当然,我也不是一定要你起那么早。每个人不一样。真的有人入闱前天天饮酒高乐,最后还能中举的。作息调整这种事,因人而异。”严侗看着儿子有些为难的神色,一笑。
严恕想了下他上辈子听过的传闻,故意笑着问:“江南东省的贡院是不是就在一堆子妓院边上?听说每到秋闱。豪者挟资来,举酒呼徒,征歌选妓?”
“浙省贡院边上也差不多。”严侗白一眼儿子,说:“你提这个做什么?想找揍?”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很……有趣。”严恕是真的没那么怕他爹了。
“呵,看来我最近是对你太温和了。”严侗冷声,说:“不过,你到了省城,若敢和那些轻浮之徒混在一起,出入**,无论你乡试中或不中,我肯定饶不了你。”
“额……我知道。”严恕也就敢嘴上稍微试探一下他爹,要让他真的考乡试的时候去逛窑子,那当然是完全不可能的。别说严侗如何,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合适。
“士风轻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每到秋闱或者春闱的时候,就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甚至大白天的,一群士子不衣不冠行于市中,都屡见不鲜。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抽了什么风。”严侗忍不住吐槽。
“不衣不冠?”严恕震惊。
“对,就是披着头发,光着膀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严侗说。
“额?这都行?”严恕觉得这些人比现代人还开放?现代公务员考试之前也不可能有考生光膀子乱跑吧?
“要不我怎么说士风轻薄呢?不过,这些你都绝对不能学,听到了?”严侗说:“本来这些话,我打算你去杭州之前再嘱咐你的。不过,既然今天提到了这些,那我就提前警告你。”
“我知道。”严恕端正了态度,不再嬉笑。
“嗯,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可以容你一二,有些事是绝对不容的。如今已经说清楚了,你要是敢犯,就不能怪我不教而诛了。”严侗说。
“是,爹爹的家法厉害,孩儿不敢犯的。”严恕赶紧说。
“好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什么事都靠我耳提面命的。剩下的日子我也就不规定你拟题或者写文了,你自己安排备考的时间。如果有要我改的文章,就自己来给我,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严侗说。
“好。”严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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