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把哭得不行的愿哥儿带到自己房间,哄了好一会儿。他看了弟弟挨揍的地方,知道他爹下手的确不重,有红痕但是基本上没肿,都不用上药,估计过一两个时辰自己就会好。
“好了,愿哥儿,爹爹非常不喜欢男孩子哭的,以后背书的时候哪怕被爹爹骂了,也不能哭,知道么?”严恕觉得自己应该给他弟传递一些斗智斗勇的经验。
严愿含着眼泪点头。
哎,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忍得住不哭呢?也是为难他了。严恕想着,自己刚穿过来那会儿,受了训斥或者责罚也会流泪,明知他爹不喜,还是忍不住。现在和愿哥儿这么说不是白说?
哄好弟弟以后,严恕细细地把《三字经》上的典故都和愿哥儿说了一遍,再让他复述一遍给自己听。
有些地方严恕觉得弟弟记忆得还不到位,严恕又再说一遍。
愿哥儿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三心二意,乖乖地听严恕讲,然后乖乖记。
严恕想着,愿哥儿半年前还淘气得一刻钟都坐不住,识字的时候一会儿要出去玩,一会儿又要吃东西,花样百出。如今却能那么乖地听他讲了半个时辰,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差不多了。愿哥儿你要多记几次,下次爹爹问你书的时候,你就不会忘记了。好么?”严恕摸摸愿哥儿的头。
愿哥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严恕真是奇怪,对长得那么可爱的亲生骨肉,他爹怎么下得去手?他忍不住去捏了下愿哥儿的脸,手感不错。
然后严恕又拿糖饼出来,问愿哥儿:“你刚才很用心,奖励你一个糖饼。”
“奶娘说糖饼吃多了坏牙。”愿哥儿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都是满满的期待。
严恕忍不住笑了,说:“偶尔吃一块没事,别多吃就行。”
愿哥儿接过去吃了,“谢谢哥哥。”
严恕让侍墨把愿哥儿送回李氏的院子,自己则去了严侗的书房。刚才因为急着安抚愿哥儿,他都没来得及等他爹看完文章。这会儿离着吃晚饭还有一会儿,正好听听他爹对他那篇时文的修改意见。
“爹爹。”严恕敲门而入。
“愿哥儿还好?”严侗其实是挺关心小儿子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肯定没被您打死。”严恕心里对他爹还存着气,虽然愿哥儿挨得是不重,但主要那个凄惨的模样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回忆。
“你也欠揍了?”严侗没好气。
“不是……”严恕赶紧转移话题,“我刚给他把《三字经》的典故都讲了一遍。还让愿哥儿复述了,他记得挺好的,下次爹爹再问,我估计他就能答上来了。”
“呵,两日后他又忘了。”严侗表示不信。
“那就再多讲两遍呗,谁让您儿子没有孝哥儿那么好的记性呢?但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吧?不能因为记性不好就打死了换一个。”严恕不知不觉又开始阴阳怪气。
“打死不至于,不过你如果再这么说话,我就让你知道不仅仅是记性不好才会挨揍。”严侗的语气已经分明很不爽。
严恕赶紧闭嘴。
“哼。”严侗倒也没继续追究。
“爹爹,刚才那篇时文……”严恕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嗯,有些进步。有那么点意思了。不过你对经义的理解,怎么说呢,我觉得有点偏激。如果你在考乡试的时候写这种文章,遇到欣赏你的观点的考官,你的文章肯定会被赏识。但是遇到不欣赏这种观点的考官,则很容易被黜落。总之,风险比较大。”严侗想了想说。
“我知道。”严恕点头。
“嗯,你可以写得中正一点。”严侗说。
“可是和稀泥的话,多没意思。”严恕不愿意。
“你……”严侗无语,“你是要考科举,还是要和人家去辩经啊?”
“那我干脆只依据四书和朱子的注释写时文好了,还融经义进去做什么呀?那不是最稳妥?”严恕觉得没必要。
其实严恕觉得自己的文章对经义的理解并不算偏激,只不过儒者对经义真的很敏感,有些人觉得士子对于经义的理解稍微偏离一些《五经正义》就是离经叛道,所以如果他要写得中正的话,就等于啥都没说。
严侗本来就已经气不顺,再被儿子这么顶撞,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更何况他本来脾气就不好。果然,直接就爆了。
他一拍桌子:“放肆!”
严恕心中惨叫:完了!
他迅速反省了一下,他今日的确是有点不对劲,主要是他对严侗早年的那些怨念死灰复燃,再加上最近严侗对他颇为温和,让他在严侗面前没了之前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两相叠加,就导致他今天一再挑战严侗的底线。
认识到自己要糟以后,严恕瞬间怂了,他上前两步,然后跪在严侗身边,赶紧认错:“爹爹,我错了。您别生气。”
严侗看着跪着认错的严恕,平了一下心里的火气,说:“好久没挨揍了是吧?起来,自己去拿戒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