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眠提瓦特 第10章 水光折射之秘

晨光熹微中，一行人再度踏足荻花洲。湿冷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银白的荻花穗上缀满露珠，在初升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与上次的仓促逃离不同，此次有钟离同行，气氛虽依旧凝重，却多了几分从容。

钟离步履沉稳，走在最前，无需查看地图，仿佛对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魈依旧不见踪影，但星弥能感觉到那道清冷的目光时隐时现，如同最警觉的哨兵，在周围逡巡。

行秋与几名商会好手跟在后面，空和派蒙则护在星弥两侧。星弥今日特意换上了一双便于行走的软底靴，手中紧握着那枚略有裂纹的镇魂木，脸色虽仍有些苍白，眼神却异常专注，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尤其是那些水洼和岩石的折射角度。

“就是前面了。”领路的千岩军士兵在一处被茂密藤蔓半遮掩的岩壁前停下，指向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里面空间不小，但气息很……不对劲。”裂缝中隐隐传出阴冷潮湿的风，带着一股铁锈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

钟离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裂缝周围的岩层结构，淡然道：“地脉在此处确有淤塞扭曲之象。并非天然形成。”他率先俯身进入，身影没入黑暗。

溶洞内别有洞天。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呈现在眼前，穹顶垂下无数钟乳石，水滴沿着石尖缓缓滴落，在寂静中发出空洞的回响。地下河在此蜿蜒，水流看似平缓，水色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是这自然奇观，而是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化为实质的污秽气息。暗紫色的能量如同薄雾般飘荡，与之前在客栈外袭击商队的魔物同源，但更为浓郁精纯，带着一种古老的怨毒。岩壁上残留着一些零散的挖掘工具和散落的矿石，正是失踪者遗留的痕迹。

“呜……好难受的感觉。”派蒙捂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比上次那些魔物还让人不舒服！”

空立刻握紧了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行秋与手下也纷纷亮出兵刃，如临大敌。

星弥一进入此地，便感到怀中的镇魂木微微发烫，那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她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感，将注意力集中在钟离身上。

只见钟离站在地下河边，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探入那暗沉的水中。指尖触及水面的刹那，一圈微不可见的金色涟漪荡漾开来，水中那暗沉的颜色似乎被驱散了些许，但很快又汇聚回来。

“怨念溶于水脉，借由地底暗流扩散，滋养了附近的污秽，形成了那些魔物。”钟离站起身，语气平淡地得出结论，“失踪之人，想必是被此地的异常元素波动或蕴含怨念的‘矿石’所吸引，深入后心智受扰，迷失方向，最终……”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可有净化之法？”行秋急切地问。

钟离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条暗沉的地下河上：“根源不除，净化亦是徒劳。此怨念……年代久远，与璃月某段沉重历史相连，非寻常手段可解。”他的话语间，再次透露出那种基于“磨损”法则的、近乎宿命的论断。

就在这时，星弥的目光，被穹顶一处异样吸引。一束罕见的阳光，不知通过何处岩缝的折射，恰好投射在洞窟中央的一片水洼上。被阳光照射的水洼，清澈见底，与周围暗沉的河水形成鲜明对比。而水洼底部，几块看似普通的矿石，在阳光照射下，内部竟隐约流转着极其微弱的、与若陀龙王本源意识相似的土黄色光泽！

水……光……折射……看清！

星弥心脏猛地一跳。她明白了！若陀龙王被封印于伏龙树下，其怨念深入大地，但并非均匀分布。某些特殊的、能汇聚“光”与“水”的节点，就像放大镜一样，能更清晰地映射出它被掩藏的真实情绪与记忆碎片！这些蕴含微弱龙王本源的矿石，就是证据！

“钟离先生，”星弥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您看那片水洼。”她伸手指向那处光斑，“那里的水，似乎格外清澈。而且，水底的矿石，好像在发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钟离石珀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处的异常，但或许出于某种考量，并未第一时间点破。此刻被星弥指出，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果然看到了”。

“确有不同。”钟离迈步走向那片水洼。随着他的靠近，水底的矿石似乎感应到什么，那土黄色的光泽微微亮了一丝。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自星弥怀中传出。那截镇魂木，终究因承受了昨夜的反噬和此刻环境中持续的精神压力，裂成了两半！

几乎在镇魂木碎裂的同一瞬间，失去了最强力屏障的星弥，只觉得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那条暗沉的地下河中向她席卷而来！那是比昨夜更加清晰、也更加狂暴的若陀龙王的怨念，夹杂着被封印千年的痛苦与愤怒！

星弥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脑海中再次充斥那毁灭性的咆哮与无尽的悲怆！

“星弥！”空惊呼一声，上前扶住她。

钟离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星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而一直隐匿在暗处的魈，也瞬间出现在洞口附近，手中和璞鸢紧握，金色瞳孔锐利地扫视着洞内，尤其是那条暗河，以为是魔物再度袭击。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吞没的危急关头，星弥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获得了一丝清明。她没有试图去抵抗或驱散这股怨念——那无疑是螳臂当车。她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引导！

她将自身那微弱但本质奇异的星辰之力，不再用于防护，而是化作一缕极其纤细、柔和的“引线”，如同疏导洪水般，将冲击而来的大部分怨念之力，巧妙地引导向那片被阳光照射、蕴含龙王本源微光的水洼！

“嗡——！”

水洼在被这股庞大怨念冲击的刹那，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清澈的水面剧烈荡漾起来，水底那几块矿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光芒并非污秽的暗紫色，而是纯净厚重的土黄色！

一幅模糊、破碎、但远比昨夜清晰的画面，如同水中倒影，骤然投射在洞窟的岩壁上！

画面中，不再是单一的愤怒与悲伤。人们隐约看到两个模糊而强大的身影立于山巅，击掌为誓；看到其中龙形的身影愉悦地穿梭于璃月的群山之间，梳理地脉，守护众生；看到它痛苦地抱头嘶吼，记忆如同沙堡般崩塌；看到最后决绝的封印之光落下时，那龙形身影眼中一闪而过的，并非全是怨恨，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悲恸与……了然？

这惊鸿一瞥的画面转瞬即逝，随着矿石光芒的黯淡而消失。但那瞬间流露出的、超越单纯“磨损发狂”的复杂情感，却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怨念的冲击随着画面的消失而骤然减弱。星弥脱力般靠在空身上，大口喘息，冷汗已浸湿了她的后背，大脑因过度消耗而嗡嗡作响，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弧度。

成功了！她不仅化解了危机，更向钟离，或许也包括暗处的魈，揭示了若陀龙王事件中可能被忽略的、更为复杂的真相！那绝非简单的“磨损-发狂-封印”所能概括！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行秋和他的手下目瞪口呆，显然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派蒙吓得躲在空身后，小声道：“刚、刚才那是什么？好吓人……”

空紧紧扶着星弥，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担忧。

钟离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那已恢复平静的水洼，以及其中光芒彻底黯淡的矿石。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承载了比山峦更重的东西。他没有回头，但星弥能感觉到，他那亘古不变的心境，似乎因刚才那幅画面，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魈不知何时已再次隐去，但星弥能感知到，那道一直锁定着她的、充满警惕的目光，此刻似乎……少了几分冰冷的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良久，钟离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掠过虚弱但眼神清亮的星弥，最终对行秋说道：“此间隐患，根源已明。非一日之功能解。可将此处封锁，我会设法暂时隔绝此地怨念对外界的影响。”

他没有再提“不可逆”的论断，但也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

离开溶洞，重见天日，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星弥在空的搀扶下，慢慢走着。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双异色眼眸如同雨后的星辰，清澈而坚定。

【验证成功：“水光折射”可作为窥探、引导甚至净化特定古老怨念的有效媒介。】

【阶段性成果：向关键目标（钟离、魈）揭示了若陀龙王事件的复杂性，动摇了“不可逆”的绝对认知。】

【代价：镇魂木损毁，失去重要防护道具。精神力严重透支，需长时间恢复。】

【后续方向：寻找更多类似的“水光节点”，收集更多证据碎片。尝试将此法应用于魈的业障缓解。】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成功地在坚不可摧的“契约”与“磨损”之壁上，撬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而缝隙之后，是更深邃的迷雾，也是……更广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