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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范智帆收到情报三日后,傍晚六点四十分
地点:纽约曼哈顿中城,罗德里格斯资本总部大厦,顶层私人会议室
落日余晖如熔化的黄金,从西侧整面弧形落地窗泼洒进来,将顶层空间浸染成一片辉煌而冷漠的金色。窗外,哈德逊河如一条暗蓝色的绸带蜿蜒向远,对岸新泽西的楼群在暮色中渐次亮起灯火,仿佛星辰坠落人间。
会议室的设计极尽简约的奢侈:意大利卡拉拉白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中央一张长达八米的黑曜石会议桌。桌旁十二把高背椅以珍稀的乌木打造,椅背镶嵌着银质的罗德里格斯家族徽记——一只攫住闪电的鹰。
凯恩·罗德里格斯背对窗户站立。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三件套定制西装,银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夕阳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将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看不清面容,却更能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他手中托着一只水晶杯,杯中盛着少许深宝石红色的葡萄酒。指尖在杯壁缓缓摩挲,动作优雅从容,眼神却落在窗外某处虚无的远方,若有所思。
会议室的门无声滑开。
范智帆走了进来。他穿着浅灰色的羊绒开衫,内搭白色棉质衬衫,黑色修身长裤,步履沉稳。脸上是经过一夜未眠的疲惫感——这在凯恩眼中是合理的,毕竟连续三日的“分析工作”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些许职业性的倦怠,唯独在踏入房间、目光扫过桌上那几份档案袋的瞬间,瞳孔深处有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一丝凝滞。
“智帆,来了。”凯恩转过身,脸上是惯有的、分寸得体的微笑。他指了指会议桌右侧的一把椅子,“坐。喝点什么?波尔多?还是你更习惯波本威士忌?”
“水就好,谢谢。”范智帆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后背却并未完全靠在椅背上——那是长期身处警惕环境中养成的、近乎本能的习惯性姿态。
凯恩走到墙边的嵌入式酒柜前,亲自倒了一杯冰镇的斐济水,放在范智帆面前。他自己则在对面的主位坐下,杯中的红酒在灯光下荡漾出深沉的暗红光泽。
“你提交的关于杨美玲背景分析报告,我看过了。”凯恩开门见山,指尖轻轻敲击着黑曜石桌面,“切入点很独特,从她过去三十年社交圈层的变化、尤其是与几位已退休高级官员家属的隐秘交集入手,推断她可能拥有某种‘非商业性质的人脉网络’。这个思路很好,但终究是推断,缺乏实质证据。”
范智帆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咽喉得到些许舒缓。他点点头,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遗憾的坦然:“是的,我能调动的资源和查询权限有限。杨美玲在国内的公开记录非常干净——退伍军人,乡镇企业家,慈善捐款,地方政协委员。干净得……就像一张精心描绘的样板画,所有的线条都在规定的位置上。”
“所以,”凯恩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我动用了另一条线。”
他伸手,将桌上最厚的那份牛皮纸档案袋推了过来。档案袋的封口处贴着特制的银色封条,上面印着凯恩私人情报网络的徽记——一只闭着眼睛的蜘蛛。封条完好,但边缘有极细微的拆痕,显然已被打开过。
“打开看看。”凯恩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有种猎人终于捕获猎物致命弱点的、冰冷的愉悦。
……
范智帆的手指触碰到档案袋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微凉的麻意。他维持着表情的平稳,解开丝线,拆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页是一张黑白证件照的复印件——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老式军装,短发齐耳,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坚定。照片下方是手写体编号:“雪鸮计划,第三期,学员编号037。”
第二页开始,是经过扫描、有些模糊但尚能辨认的档案摘要:
姓名:杨美玲
代号:画眉(特工身份,已退休)
隶属单位:某京城特勤处(已撤销)
活动年限:1985-1998
主要任务区域:长三角、珠三角、闽南沿海
任务性质:经济情报搜集、跨境商业网络监控、重点人员保护性接触
接下来的几页,是零散的、经过高度删减的任务简报摘要:
1987年,参与“潮汐行动”,监控某港资企业在华南地区的异常资金流动,成功预警一起涉及国家战略资源的非法出口案。
1992年,以“返乡台商亲属”身份,打入一个以文化交流为掩护的境外情报网络,提供关键线索导致该网络被摧毁。
1995年,负责对某东南亚华商家族的“背景核实与风险评估”,该家族后来成为国家在湄公河区域重要合作伙伴。
档案中明确标注:“青瓷”于1998年因“家庭原因”申请退役,退役审批权限在“局级首长”一级。退役后,其档案按“B级限制”标准进行封存,非特殊授权不得调阅。文件中特别注明:“该员在民间仍保持有限联络渠道,可作为特殊情况下的潜在咨询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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