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91章 灯火可亲，归途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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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浙省温城文成县郊外·吕家村·“顾庐”别墅

时间：范智帆（吕云凡）离京赴美一周后，初秋傍晚

重建后的“顾庐”，已是一座白墙灰瓦、颇具江南风韵的乡村别墅院落，静静卧在吕家村北侧缓坡上。距离主体工程完工、正式入住，已过去近两个月。此刻，夕阳正收起最后一道金边，黛蓝色的天幕自东边缓缓垂落，几颗早出的星子已在头顶闪烁。院落里，新移植的丹桂飘着甜香，一盏暖黄色的院灯早早亮起，将青石板小径和修剪整齐的冬青树勾勒出温柔的轮廓。

堂屋内，灯火通明，人声与饭菜香气交融，正是晚饭时分。

一张宽大的红木圆桌旁，围坐着吕顾凡一家五口。桌上的菜肴丰盛而家常：清炖土鸡汤色金黄，油焖大虾红亮诱人，几样时令小炒青翠欲滴，还有一碟杨美玲亲手腌制的酱瓜，爽口开胃。

吕顾凡坐在主位。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深蓝色针织衫，气色比数月前好了许多，脸上那种因长期漂泊、心力交瘁而留下的枯槁与空茫已大大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属于“家主”的沉静。只是偶尔，当他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边那个空着的座位时，眼底深处仍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此刻，他正细心地将鱼腹最嫩的一块肉剔去细刺，然后很自然地放进了身边吕婉儿的碗里。

吕婉儿，十五岁，身形比同龄女孩略显单薄，皮肤是长期户外生活留下的健康小麦色，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有些局促，又难掩欢喜地小口吃饭。她穿着许婧溪给她新买的浅粉色卫衣，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看到碗里的鱼肉，她飞快地抬头看了吕顾凡一眼，小声说：“谢谢哥。”

（内心：有家了……真的有家了。哥和姐姐对我真好，杨奶奶也是。我一定不能添麻烦，要更懂事才行。）

坐在吕顾凡另一侧的是许婧溪。她将长发松松挽起，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外罩一件浅灰色开衫，整个人透着一种温婉安宁的气息。她正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轻轻放在吕顾凡手边：“多喝点汤，李大夫说这个最养胃。”她的语气自然，动作熟稔，俨然已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桌下，她的手与吕顾凡的手短暂地交握了一下，无声地传递着支撑与温暖。

（内心：这个家，终于像个家了。顾凡眉间的结松了不少，婉儿也一天天开朗起来。妈说得对，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只是……云凡……）

许婧溪身旁是她的母亲杨美玲。这位半生辛劳的妇人，如今气色红润，穿着女儿买的新中式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几乎没怎么顾上自己吃，满眼慈爱地看着桌上的“孩子们”，不停地给这个夹菜，给那个添汤。“奕凡，别光坐着，多吃点！你们当警察的，体力消耗大！”她将一只最大的虾夹到吕奕凡碗里。

吕奕凡坐在吕顾凡对面。他已脱下警服，换上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棉质T恤，但坐姿依旧挺拔如松，肩背宽阔，带着职业磨砺出的精悍气质。他吃饭速度很快，却并不显粗鲁，只是效率极高。听到杨美玲的话，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许，点头道：“谢谢杨姨。”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兄长、未来的嫂子、还有新添的小妹，冷硬的嘴角偶尔会向上牵动一下，那是他表达欣慰的方式。然而，当他眼神偶尔沉静下来，望着窗外的夜色时，那深邃的眸底，却仿佛压着千钧重担。

（内心：家的样子……真好。大哥不用再漂泊，婧溪姐是个依靠，婉儿也有了归宿。妈，您看见了吗？我们……正在把家拼回来。可是，最重要的一块，还没找到……）

“奕凡，”吕顾凡放下汤匙，看向弟弟，“这次能休息几天？”

“三天。”吕奕凡言简意赅，“队里最近没什么大案，领导特批的。”他没有提自己刚刚结束的那个高度机密、险象环生的特别行动小组任务，也没有提那份伴随着嘉奖令一同下达的、让他心中疑云更盛的封存指令。

“那就好，好好歇歇。”吕顾凡点头，又看向许婧溪和杨美玲，“婧溪，妈，我和奕凡商量过了，下个月挑个日子，先把订婚的事办了。仪式简单些，就请村里几位长辈和婧溪家近亲，自家人吃顿饭。”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许婧溪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眼中满是幸福与安定。杨美玲则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早该办了！日子你们定，需要什么妈来张罗！”

吕婉儿虽然不太懂，但感受到满屋的喜悦气氛，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晚饭在温馨的气氛中接近尾声。杨美玲拉着吕婉儿去厨房收拾，许婧溪也起身帮忙，将堂屋的空间留给了兄弟二人。

门被轻轻带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老式座钟指针规律的“嘀嗒”声。

吕奕凡起身，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到吕顾凡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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