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京城 - 吕云凡安全屋 -> 隐秘胡同四合院
时间: 鹏城行动一周后
……
一周后,京城。
吕云凡刚结束一场与金逸宸虚与委蛇的应酬,回到他那处位于闹市却异常安静的安全屋。加密频道便急促地闪烁起来,是白鸽发来的紧急信息。内容简短,却字字如锤:
【吕奕凡失联。确认其师雷震东于香岛行动中牺牲。细节:目标体内被植入隐秘高科技遥控炸弹,引爆方式未知。幽灵手段极其狠辣。】
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吕云凡周身因酒精和伪装带来的微醺暖意。他握着通讯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内心:二哥失联……雷师傅……牺牲了?体内炸弹?!)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起档案里看到的,关于雷震东的只言片语——那个爽朗、护犊、待二哥如父的汉子。也想起了二哥吕奕凡提及师傅时,那难得流露出的、混合着尊敬与依赖的神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冰冷的杀意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快步走到操作台前,调阅了能接触到的、关于香岛行动有限的情报简报。当看到“目标”、“科学家”、“体内撕裂”、“非传统爆炸物”这些关键词时,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内心:幽灵……你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雷师傅……)
他重重一拳砸在坚硬的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他冒险获取的情报,虽然指向了“血x”雇佣兵团,却未能阻止这场发生在另一条战线上的、更为惨烈的悲剧。他对幽灵的认知,从“危险的对手”瞬间升级为“必须铲除的、毫无底线的恶魔”。
(内心:不够!远远不够!现有的情报网络,渗透的深度还远远不够!)
一种迫切想要变得更强大、获取更多核心机密的渴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他沉浸在自责与提升实力的紧迫感中,连续几天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的沉默状态,连扮演“范智帆”时,那完美的笑容都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冰冷。
数日后,京城,夜。
吕云凡刚回到位于京城的另一处安全据点,还未换下那身带着烟酒气的西装,门铃便以一种特定频率轻响了三声——是白鸽。
他打开门,白鸽依旧是一身利落的深色便装,站在门外昏暗的光线里,脸上没有任何寒暄的表情,直接开口道:“收拾一下,有人要见你。”
吕云凡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心中了然。鹏城之行,擅自行动,虽然初衷是为了二哥,但终究是违反了纪律。
(内心:来了。是问罪,还是……?)
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稍等。”转身回屋,迅速换上了一套更便于活动、也显得更沉稳的深色休闲装。动作间,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隐藏在深处的警惕。
车子在京城错综复杂的胡同里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的朱漆木门前。 四合院隐匿在夜色与古树之中,仿佛与墙外的现代都市隔绝。白鸽上前,有节奏地叩响门环,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她侧身让吕云凡进去,自己却留在门外,低声道:“我在外面等。”随即,木门轻轻合拢。
院子不大,却别有洞天。青砖墁地,角落植着一株老海棠,在晚风中枝叶轻摇。正房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光线朦胧。一个穿着普通深色夹克、头发花白稀疏的老者,正背对着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面前石桌上的紫砂茶具。
听到脚步声,老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敲打在人的心脏上:“来了。”
吕云凡停下脚步,没有立刻靠近。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小小的院落里。那老者身上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威严,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锐利的东西——那是历经无数生死、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伐之气。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仿佛一头收敛了爪牙休憩的洪荒猛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警惕,难以接近。
(内心:这人……好重的杀气!)
他依言走到石桌对面,却没有立刻坐下,身体微微紧绷,如同面对未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老者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刚毅的面庞。他的眼睛不大,却亮得惊人,目光扫过吕云凡时,像是冰冷的刀锋刮过皮肤,带着审视与洞察一切的锐利。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语气平淡无波:“坐吧。”
吕云凡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看似乖巧,实则全身的神经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隐约的危险感。
老者提起小巧的紫砂壶,斟了一杯橙黄透亮的茶汤,推到吕云凡面前:“喝吧。”
吕云凡看着那杯热气袅袅的茶,没有动。他抬起头,目光迎向老者那深不见底的眼眸,直接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直说吧。”
老者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他放下自己的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好。”老者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绕弯子,很好。”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影子,你该庆幸生在这个年代。”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吕云凡:“若是把你放在我年轻那会儿,就凭你这次在鹏城感情用事,你活不过一集。”
吕云凡心中凛然,果然是为了此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是,我承认,擅自行动是我的错。”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地看向老者,“不过,我就纠正一点——我好像,并不是您的直属下属吧?”
老者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砂石摩擦感的笑声。“呵……说的没错。”他点了点头,目光中欣赏之意更浓,“钟馗,是我带出来的兵。你说,你算不算是我的兵?”
(内心:钟馗……是他的兵?!)
吕云凡心头剧震,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我认识我的头儿是钟馗,我知道他尊敬您。但是,我的直接指挥官是他,命令链很清楚。”
“哈哈哈……”老者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虽然笑声依旧低沉克制,“好,很好!逻辑清晰,心理素质也不错。”他收敛笑容,重新打量着吕云凡,像是重新评估一件罕见的兵器,“那么,抛开上下级关系,说说你的看法。我想听听你们年轻人对这些事的想法——‘幽灵’,这个人,你怎么看?”
吕云凡没想到对方并非直接问罪,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幽灵,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才是今晚真正的主题。他略微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
“手段狠辣,计划周密,行事毫无底线。”他顿了顿,眉头微蹙,“但关于她本身,我未能查到任何有效信息。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只有行动留下的痕迹,没有本体。”
老者静静听着,不置可否。
吕云凡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与思索:“虽然我不知道她的长相、身份,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权限极高。能指挥‘血x’这样的雇佣兵,并能动用那种级别的人体炸弹技术,其背后的支持者或者她本身的层级,恐怕只有对方组织最核心的层面才能接触。”他回忆起数据检索时的挫败感,“我搜寻过所有可能的踪迹,她的行动模式非常诡异,目的性难以捉摸,仿佛……并非单纯为了利益或破坏。”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老者:“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人还在华夏,根本未曾逃离。”
老者听完,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缓缓摇了摇头。
吕云凡不解其意。
老者没有解释,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然后才放下,语气沉凝地开口:“我的钟馗,早年与她交过手。”
吕云凡瞳孔微缩,紧紧盯着老者。
“不止一次。”老者补充道,眼神变得悠远而冰冷,“我们有不少很好的同事,都折在了她手里……牺牲了。”
(内心:头儿和她交手过?!很多同事……都牺牲了?!)
吕云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没想到李天云(钟馗)与幽灵之间竟有这样的过往,更没想到幽灵手上沾染了如此多同行者的鲜血。这意味着,幽灵不仅危险,而且极其了解他们的行事风格和手段。
“你很有意思,也很不错。”老者的话将吕云凡从震惊中拉回,“继续努力,我看好你的潜力。”他的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格外严肃,“但是,你这次去鹏城,从你动用非常规手段获取情报开始,我想,‘幽灵’那边,很可能已经捕捉到了关于‘影子’的一丝痕迹。”
“不可能!”吕云凡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清理了所有首尾,干扰了监控,行动路线也经过周密规划……”他对自己的技术和高超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要否认,年轻人。”老者打断他,目光如同冰锥,直刺吕云凡的自信,“‘幽灵’在这行混迹的年头,比你岁数都大。感情用事,在某些时候是动力,但在更多时候,是破绽,是致命的弱点!”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做得或许足够‘完美’,但不要轻视任何敌人,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敌人。她的嗅觉,比你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老者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笼微弱的光线下投下沉重的阴影,笼罩住吕云凡。“这次鹏城的事,念在你是初犯,且情有可原,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他走到吕云凡身边,脚步沉稳无声,目光最后一次落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
“自我介绍一下,”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回响,“我叫‘阎罗’。”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与年龄不符的、龙行虎步般的沉稳步伐,径直走出了四合院的小门,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吕云凡僵坐在石凳上,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那两个字——
“阎罗”?!
他猛地抬头,望向老者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恍然。
(内心:阎罗!传说中的那个‘阎罗’?!那个据说能定人生死,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隐秘战线的活传奇?!他……竟然真的存在!)
“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这句流传在极少数知情人口中的、关于阎罗的恐怖传言,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吕云凡的脑海。
他低头,看着石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又想起阎罗离去前那句“下不为例”的警告,以及关于幽灵可能已察觉到他存在的判断。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压力,以及一丝被传奇人物认可的奇异振奋感,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幽灵之间的暗战,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情报较量,而是上升到了更为凶险、更为直接的层面。而他“影子”的征程,也因这位“阎罗”的现身,被推向了一个更波澜壮阔,也更具死亡威胁的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