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47章 宿怨与暗潮

地点： 京城金家宅邸、金逸宸私人俱乐部、山城“星悦”KtV

时间： 吕云凡潜入金家一段时间后，至2028年某个夜晚

……

京城金家的宅邸，深藏于西山阴影之下，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陈旧而压抑的气息。吕云凡以“范智帆”的身份在此游弋，如同水滴汇入浊流。他清晰地感知到，这座豪门内部的裂痕，深可见骨。

金家家主金诚志，年近花甲，面容浮肿，眼神在精明与疲惫间切换。他几次在书房“推心置腹”，言语间充满了对独子金逸宸的失望。

“智帆，你瞧瞧逸宸，半点不像我……全随了他母亲！”金诚志摩挲着价值连城的玉扳指，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怼，“若是他能有你三分能耐，我何至于此？”

（吕云凡内心：父子离心，夫妻异梦。金诚志忌惮江家，更疑心儿子非己出……这真是绝佳的突破口。）

吕云凡面上波澜不惊，微微躬身：“家主言重了。逸宸兄赤子之心，只是历练尚浅。有您运筹帷幄，金家基业自然稳若磐石。”他话锋微转，似是无意，“只是逸宸兄的处事之风，确与夫人一脉相承，果决非常。”

“果决？”金诚志像是被针刺到，脸色骤然阴沉，几乎是咬着牙低吼，“是跋扈！是江家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他眼中闪过一抹深藏的忌惮与厌恶。那个怀疑——金逸宸非他亲生的毒刺，多年来反复噬咬着他的内心，让他面对与自己相貌、性格皆不甚相似的儿子时，总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排斥与无力，仿佛命运强行塞给他一个必须接受的“继承人”。

吕云凡冷眼旁观。（内心：恐惧、猜忌、不甘……金诚志，你的弱点太明显了。）他对家主之位毫无兴趣，但搅动这潭死水，让金家内耗，正是他潜伏的意义所在。

而与金逸宸的周旋，则更考验他的忍耐力。这位太子爷骄纵跋扈，将吕云凡视为一件有脑子的漂亮工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吕云凡将所有厌恶冰封于心底，脸上永远挂着温和顺从的假面。

（内心：纨绔废物，暂且让你得意。你的价值，在于你身边的网络，和你即将引出的更大目标。）

他协助金逸宸处理诸多“外杂”，从平息丑闻到打点关系，其效率与手腕让金逸宸愈发倚重。也借此，吕云凡得以窥见金家庞大人脉网络的一角。

金逸宸在京郊的私人俱乐部“云巅”，是顶级纨绔们的销金窟。一次夜晚，几位重量级人物到场。除了朱家的朱逸群，低调但气场强大的陈默言，还有一位来自南方的生面孔。

“各位，这位是温城赵家的公子，赵星野！我家的贵客！”金逸宸热情地介绍。

赵星野！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入吕云凡的记忆深处！档案记载，母亲赵灵芝当年带着年幼的大哥吕顾凡，走投无路之下回到温城赵家求助，却被冷酷拒之门外。而当时，那个尚是幼童的赵星野——他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学着大人的势利眼，嫌弃地看着衣衫褴褛的姐姐和外甥，童言稚语却恶毒地煽风点火：“爹地，妈咪，他们好脏好讨厌，快让他们走嘛！”正是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坚定了赵家家主夫妇将女儿和外孙扫地出门的决心。

（吕云凡内心：赵星野！就是这个孽种！当年若非他火上浇油，母亲和大哥何至于流落街头，饱尝艰辛？赵家……温城赵家！哪有什么舅舅？只有刻骨的仇恨！）

他抬眸，冰冷的目光落在赵星野身上。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比吕云凡还要年轻几岁，穿着时髦，容貌确有几分赵家人的清俊，但眉眼间流露出的是一种被宠坏的傲慢和精明。他正与朱逸群谈笑风生，举止间带着南方商贾的圆滑与算计。

吕云凡心中杀意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端起酒杯，走上前，以无可挑剔的、属于“范智帆”的谦逊姿态与赵星野寒暄。赵星野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如同看待一个高级侍从，敷衍地点了点头，便继续与朱逸群交谈。

（吕云凡内心：很好……你不认识我，也根本不会记得你当年造下的孽。但这笔账，我记下了。赵家，终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

时光流转至2028年。

为了一桩关键合作，金逸宸带着他的核心圈子——朱逸群、赵星野以及吕云凡，抵达山城。夜晚，“星悦”KtV最奢华的包厢内，灯光暧昧，音乐轰鸣。金逸宸放浪形骸，朱逸群高声喧哗，赵星野则与客户推杯换盏，脸上是虚伪的热络。

吕云凡隐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手，冷静地观察着这场浮华闹剧。

（内心：一群蛀虫……就在这片腐朽的土壤里，挖掘你们的坟墓吧。）

突然，包厢门被推开，一行人误入。为首者，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不容侵犯的正气与风霜痕迹。

吕顾凡！

吕云凡的心脏在瞬间紧缩！但他全身的肌肉却僵硬地维持着原状，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哥的脸，如同看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吕顾凡显然也认出了金逸宸和朱逸群，眉头紧锁，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憎恶。他的视线掠过角落，在吕云凡身上没有任何停留——那张属于“范智帆”的、精致而陌生的面孔，引不起他丝毫波澜。

（吕云凡内心：大哥……对不起，我不能相认，不能让你卷入更深的危险。金逸宸这群废物，动不了有李子崴撑腰的你。你必须安全。）

金逸宸醉醺醺地嘲弄：“哪来的土鳖？滚出去！”朱逸群也跟着辱骂。

吕顾凡脸色铁青，他身边的同伴欲要发作，却被他用力按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冰冷如铁的目光狠狠剐了金逸宸一眼，仿佛要将这张丑恶的嘴脸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带着人离开。

自始至终，吕云凡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凝固在角落的阴影中。直到包厢门隔绝了内外，他才借着端起酒杯的动作，掩饰了指尖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烈酒入喉，灼烧着胸腔，却远不及心中那团因仇恨与隐忍而燃烧的冰冷火焰。

赵家的旧怨，金家的泥潭，失散亲人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所有线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影子”吕云凡，将在这一切的中心，继续他的孤独潜伏，等待最终清算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