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鹏城某商务酒店及周边、前往机场路途、羊城市公安局临时指挥中心、局长办公室
时间: “护刃”行动当夜,至次日凌晨
……(承接吕奕凡发出神秘密码,各方反应)……
羊城市公安局临时指挥中心。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主屏幕上吕奕凡发出的那串天书般的字符,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局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控制台前来回踱步,双手时而叉腰,时而用力揉搓着脸颊,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无力感和焦躁。“这……这算怎么回事!奕凡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国梁通过视频看到李局的状态,自己也是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嘬了一口早已熄灭的烟蒂,感受着那虚假的慰藉。
唯有袁卫龙,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短暂的审视后,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声音沉稳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这恐怕不是乱码。李局,你仔细想想,这很可能是吕奕凡自创的某种密码。而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思维习惯和编码方式的……” 他目光如炬,看向李局长,“……我想,你我都清楚是谁。”
李局长闻言猛地一愣,仿佛被点醒,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脱口而出:“老雷!对!雷震东!只有他师傅才知道这小子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 他立刻转向通讯台,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变调:“快!立刻联系所有外勤单位!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雷震东支队长!快!”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羊城警方的网络被调动起来,寻找那辆熟悉的旧吉普和它可能已经失控的主人。
鹏城,商务酒店房间。
吕奕凡并未入睡。他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坚毅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无法放松,大脑仍在高速运转,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评估着那高得令人窒息的风险。
(吕奕凡内心独白: 一步错,满盘皆输。赌上的,不仅是我的命,更是师母和瑶瑶的生路……太难了……) 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近乎无助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悄漫上心头,试图侵蚀他钢铁般的意志。他沉默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生命的痕迹。这种将至亲性命系于自己一念之间的沉重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就在吕奕凡内心天人交战,濒临极限之际——
“嗡……”
又一个信息提示音响起!并非来自与“幽灵”联系的那部手机,而是他刚才发送密码的那部私人加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依旧是——“未知号码”!
吕奕凡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这个时候,这个渠道,来的会是谁?!
他迅速点开信息,内容让他瞬间愣住,眉头紧紧锁起:
【想救她们吗?别管我是谁,时间有限,按照我说的做。现在,立刻下楼,酒店大厅吧台,报出你的名字“吕奕凡”,那里有一把留给你的钥匙。拿着它,去鹏城机场,t3航站楼四层,A13号寄存柜。祝你好运。】
信息戛然而止,没有落款,没有解释。
(吕奕凡内心独白: 是谁?!“幽灵”的新把戏?不可能,风格不对……第三方?帮手?还是……另一个陷阱?!) 这突如其来的、指向明确的指令,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已翻腾的心湖,让他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混乱。好奇、疑问、警惕、以及一丝绝境中本能抓住救命稻草的冲动,在他脑中疯狂交战。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接踵而至的谜团逼疯了,理智的堤坝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下意识地想回拨或者追问,但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手机屏幕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反应!
“嗯?”吕奕凡用力按动开机键,毫无反应。检查电量,明明还有超过百分之七十!“不对劲……不是没电,是被远程强制关闭了?还是信号屏蔽?”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对方不仅能精准定位他这部加密手机,还能远程操控?!这技术手段,绝非寻常!
不能再犹豫了!无论这是转机还是更深的地狱,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吕奕凡不再走电梯,而是猛地拉开房门,如同猎豹般冲向消防通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回响。他几步并作一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一楼大厅。
深夜的大厅只有零星几个旅客,灯光柔和却透着冷清。他强行压下急促的呼吸,调整步伐,尽量自然地走到服务台前。
值班的大堂经理是一位穿着合体制服、面带职业化微笑的年轻女性。
“你好,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她礼貌地问道。
吕奕凡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声音刻意保持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好。请问,是不是有人寄放了一把钥匙在这里?留给一个叫‘吕奕凡’的人。”
大堂经理脸上闪过一丝恍然,连忙点头:“哦!是的,先生,请稍等。”她弯腰从柜台下方取出一个普通的小信封,放在台面上,“是一位先生嘱咐留给您的。”
吕奕凡接过信封,指尖能感觉到里面硬物的轮廓,确实是一把钥匙。他追问道:“谢谢。能描述一下那位先生的样子吗?”
大堂经理努力回忆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歉意:“不好意思先生,那位客人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个很大的旅行包,印象不是很深刻,看不清具体长相。”
“好的,谢谢。”吕奕凡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他不再耽搁,将信封揣进兜里,转身大步走出酒店旋转门。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鹏城特有的、混合着海腥与尾气的味道。他站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鹏城机场,t3航站楼。”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眼底深处那抹决绝的寒光,愈发炽盛。
司机应了一声,车辆汇入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羊城,指挥中心。
经过几个小时的焦急寻找和定位,宋瑾乔终于在一个通往邻市的偏僻国道旁,找到了那辆熟悉的、布满尘土的旧吉普。雷震东正靠在车门上,脚下散落着一地烟头,他双眼赤红,头发凌乱,原本刚毅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疲惫、焦灼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雷支队!”宋瑾乔快步上前,声音带着关切和急切。
雷震东猛地抬头,看到是她,眼神先是闪过一丝被打扰的烦躁,但在听到宋瑾乔快速说明吕奕凡发出神秘密码、急需他破解的情况后,他脸上的狂躁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愣怔,随即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雷震东内心独白: 那套密码……这小子……居然在这种时候……用了那个?) 他愣了几秒,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多年前教导那个桀骜不驯却又天赋异禀的年轻人的岁月。那套密码,是吕奕凡在掌握基础后,自己琢磨出来的、更加复杂诡异的变种,当时还得意地向他炫耀过,称之为“只有师傅才配懂的‘孤刃密语’”,破解起来极其费劲。
失控的理智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强行拉回。雷震东重重抹了把脸,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走!回局里!”
指挥中心内,当雷震东在宋瑾乔的陪同下快步走进来时,所有人都被他憔悴的样子震了一下。
李局长立刻迎上前,看着老搭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深陷的眼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老雷……你……”
陈国梁也走上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同样拍了拍他的手臂。
袁卫龙则保持着冷静的观察,微微颔首示意。
雷震东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关心,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没事!年纪大了,折腾一下就显得狼狈。密码呢?给我看看!” 他不想在任何方面示弱,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李局长叹了口气,对工作人员点点头。工作人员立刻将那段“天书”调取出来,展示在副屏幕上。
雷震东凝神看去,那双因疲惫和焦虑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他死死盯着每一个符号,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着,眉头紧锁,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对手进行着激烈的脑力搏斗。解密过程显然极其耗费心神,他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似乎有所得,准备开口时,袁卫龙突然抬手阻止了他。
“雷支队,谨慎。”袁卫龙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锐利地扫过指挥中心内的各种设备,“我们不能排除‘幽灵’具备更高科技的网络渗透或监听能力。为防止万一,请将破译内容写下来。”
雷震东瞬间明白了袁卫龙的顾虑,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纸笔,背对着大部分屏幕和人员,俯身在纸上快速写下了解读出的内容。
写完后,他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抬头看向李局长、袁卫龙和陈国梁(通过视频),沉声道:“这里不方便,去办公室。”
几人立刻会意,李局长、袁卫龙,以及视频连线的陈国梁(通过保密线路接入办公室通讯),连同雷震东,迅速离开了喧嚣的指挥中心,进入了隔壁隔音效果极佳的局长办公室,并反手锁死了房门。
办公室内,气氛比指挥中心更加凝重。
雷震东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摊开在办公桌上,上面只有简短却重若千钧的两行字:
【师傅,还记得我们那一天吗?】
【所以,我要用自己生命,赌一把。】
“这……这是什么意思?”李局长看着这两句没头没尾的话,一头雾水,焦急地看向雷震东,“老雷,到底怎么回事?奕凡他到底想干什么?!”
陈国梁在视频那头也皱紧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袁卫龙则目光深邃,等待着雷震东的解释。
雷震东看着那两行字,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了痛苦、骄傲、担忧和一丝无奈的苦笑,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三人,声音低沉而沙哑:
“他疯了……这小子,要玩命了。”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如何描述这个疯狂的计划,“他说的‘那一天’,指的是他刚入行不久,我带他处理一起极端危险的挟持人质案,当时几乎陷入绝境,我教他,有些时候,警察要有把命豁出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他记住了,而且,青出于蓝。”
接着,雷震东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揭示了吕奕凡密码背后隐藏的、那个激进而恐怖的行动计划核心思路。随着他的讲述,李局长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陈国梁在视频那头倒吸一口冷气,看雷震东的眼神变得无比怪异,仿佛在说“你当年到底收了个什么样的怪物当徒弟?”;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袁卫龙,眉头也紧紧锁起,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在急速评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那高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风险。
“胡闹!这太乱来了!我绝不同意!”李局长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情绪激动,“这简直就是自杀!而且会把震东你的家人也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雷震东脸上的苦笑更深,带着一种看透般的疲惫和决绝:“李局,我了解他。这小子看起来冷静,骨子里比谁都疯,比谁都敢赌!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个计划虽然激进,风险极高,但……或许,这就是唯一能打破僵局,逼‘幽灵’现出原形的方法。他这是在用自己当最大的诱饵,甚至……没给自己留退路。”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吕奕凡这孤注一掷的“赌命”计划,像一块巨大的陨石,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同意,意味着将他推向刀尖跳舞;不同意,可能就此失去救回人质、揪出“幽灵”的唯一机会。
而此刻,驶向鹏城机场的出租车里,吕奕凡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灯光点亮的都市丛林,眼神冰冷而坚定。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那把钥匙,仿佛握住了通往最终对决的门票,无论门后是生路,还是深渊。
夜,更深了。决定命运的时刻,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