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时,阳光正好照进来。我站在原地没动,走廊尽头的玻璃幕墙映出我的影子,红色西装在光线下很显眼。
昨天那条人力部的通知刚发完,整个公司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有人开始申报自己的高效时段,有人把“产出目标卡”打印出来贴在工位隔板上。安静不是冷清,是那种忙而不乱的节奏。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但我也没想到,这身红西装会变成一种信号。
周三上午十点,我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区。没带助理,也没提前打招呼。只是从A座一路走到B座,经过几个项目组的开放式区域。有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低头关掉非紧急聊天窗口;另一个工位上的同事直接站起身,把昨晚留下的外卖盒收进抽屉。
我停下脚步,在一个年轻员工旁边问:“最近核心时段用得怎么样?”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我,结巴着说:“三小时……够用。就是刚开始怕领导觉得我不努力。”
我说:“那你现在还怕吗?”
他笑了下:“上周交的报告比以前快两天,客户回得还挺满意。”
我点头走开。这种反应多了几次,我心里清楚——他们不是怕制度,是怕人。
怕我在。
可我不是来监督的。
第二天巡楼,我在茶水间外听见两个新员工说话。一个端着杯子小声问:“她干嘛老穿红的?是不是故意吓唬人啊?”
另一个笑:“听说叫‘红色警报’,一出现就得打起精神。”
我没停下,也没回头。但那天晚上回家,我在内部论坛注册了个匿名账号。
标题写的是:“听说红色西装成了巡视暗号?”
正文很简单:
“我想说,真正的高效不需要监督。十年前我也加班到凌晨两点,以为灯亮得久就是敬业。后来才发现,清醒比熬时间重要。如果这身衣服真有什么意义,那就是提醒自己——别再回到那种日子。”
发完我就退出了。
第三天是周三。我照常巡楼,走到财务部附近时,看见几个人围在打印机旁,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帖子截图。
有人看到我,没躲,反而举起手机:“苏总,那个帖……是你发的吧?”
我没否认。
旁边一个女生说:“我们组今天都设了核心时段,九点半到十二点,集体静音。结果方案提前交了。”
我问:“没人找麻烦?”
“有啊,”她说,“但我们都甩出了任务卡模板,问他优先级怎么排。他想了想,还真给了排序。”
一群人笑起来。
这时候林晓从会议室出来,站到我身边。她看了眼周围的人,轻声说:“你不用每次都亲自走一圈。现在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我不是来检查谁做得对不对。”
“那是为什么?”
“是为了让他们记住,这个选择是存在的。”
她没再说话,而是跟我一起往中庭走。一路上,有人主动打招呼,有人举手示意,还有个实习生远远地比了个大拇指。
中庭的休息区坐了几个人,桌上摆着笔记本和咖啡杯。他们正在讨论什么,看到我们走近,声音低了下来。
林晓说:“你们继续。”
其中一人开口:“我们在聊怎么把周报改成‘成果清单’。反正领导只看结果,干嘛花两小时写过程描述。”
另一个人接话:“我们组已经停了晨会打卡,改用接龙填进度。省下来的时间够做一轮用户调研。”
我听着,没插话。
等他们说完,林晓才问:“有没有人反对?”
“有。”一个男同事说,“老张说这是偷懒的新套路。但我们让他试了一周,他自己也开始申报高效时段了。”
笑声又起来了。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提“红色警报”的新员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有点紧张地站住。
“苏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我说:“说。”
“你一直穿这身红西装……是因为它代表效率吗?”
我看他一眼,没急着回答。
身后有人停下脚步,更多人围了过来。
我说:“不是。红色不是为了效率,是为了拒绝。我第一天当总监,赵峰让我通宵改一份早就定稿的PPT,我说不。那天我就穿了这件衣服。从那以后,每次要说‘不’的时候,我都穿它。”
人群安静了几秒。
林晓接过话:“她教会我们一件事——认真工作的人,不该被当成耗材。”
那个新员工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忽然说:“我们组昨天投票,决定取消周五强制例会。组长一开始不同意,我们就集体提交了任务卡,写明会议成本和预期产出。他看完,沉默了五分钟,然后说……随你们吧。”
周围响起几声轻笑。
我说:“这不是胜利,是常识回来了。”
中午过后,论坛里多了条热帖。
标题是:“今天你设定高效时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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