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童子 第252章 六耳聆秘，过往悲歌

怨灵溃散时逸散的冰冷魂力尚未完全在死寂的空气中消融，齐天笑已然收指而立。他周身气息平稳，双生魂域带来的绝对冷静依旧在魂海中流淌，将方才激战残留的些微精神涟漪也抚平殆尽。

街道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但齐天笑知道，这片废墟的“声音”远不止于此。那些怨灵不过是此地无尽怨念的表象，真正承载着历史真相的，是这片土地本身，是这些倾颓的建筑，是这凝固了万古死寂的空气。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仅仅依赖“六耳”去捕捉那些游荡的怨灵呓语，而是将这份天赋催发到前所未有的极致，试图去“聆听”那些烙印在废墟每一粒尘埃、每一道裂缝深处的、更加古老、更加细微的“回响”。

起初，传入感知的依旧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仿佛时间在这里真的已经彻底死亡。但他没有放弃，心神愈发沉静，如同潜入深海，剥离掉所有表层的干扰，将感知的触须延伸到物质与能量的最细微处，延伸到那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夹层。

渐渐地，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彼岸的碎片，开始如同沉底的泥沙被搅动般，缓缓浮现在他的“听觉”之中。那不是清晰的声音，而是一种混合了情感、意念、能量波动与破碎景象的“信息流”。

“……圣树庇佑……魂力潮汐……又将丰沛……我族孩童……灵智将开……”一个充满虔诚与希冀的苍老意念，仿佛源自某次宏大的祭祀，背景是磅礴而温和的生命能量波动，如同春风吹拂过无垠的林海。那是万魂古树尚且繁盛时，滋养整个妖族国度的景象。

.......

“那是什么？！天……裂开了！！”尖锐的、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的嘶喊，夹杂着无数妖族奔逃、咆哮的混乱声响。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散发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冰冷而贪婪的气息。

......

“结阵！守护圣树！为了吾族！！”悲壮的怒吼，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以及建筑崩塌的轰鸣。有庞大如山的妖躯在怒吼中倒下，有绚烂的本命神通在冰冷的异力下黯然湮灭。抵抗激烈而绝望，如同萤火试图对抗黑夜。

......

“……不！本源……圣树的本源在被抽离！！”充满了无尽痛楚与绝望的哀嚎，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个体，而是仿佛万千妖族灵魂在同一瞬间发出的悲鸣。齐天笑“听”到了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吞噬声——并非物理上的吞食，而是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生命精气、魂力本源、乃至这片土地承载的法则活性，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精密而冷酷意志的力量，强行从圣树、从大地、从所有妖族体内抽取、剥离！

他“看到”了模糊的景象：那株顶天立地的万魂古树，在无形的掠夺下剧烈颤抖，繁茂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原本散发着温润光辉的树干变得灰暗、皲裂。树下，无数妖族在哀嚎中化为干瘪的尸骸，继而崩碎成灰。整座城市，乃至整颗星辰的“色彩”和“活力”，都在被迅速抽干，最终凝固成如今这片死寂的暗红。

......

“……以吾等残躯与永世怨念为祭……诅咒尔等……掠夺者……终将湮灭于自身贪婪……”最后残留的，是一道凝聚了此地所有陨落妖族最后意志的、充满了滔天恨意的诅咒。这诅咒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打入这片土地的根源，也成为了那些怨灵不散的源头。

碎片到此戛然而止。

齐天笑猛地睁开双眼，脸色微微发白，胸膛微微起伏。尽管只是“聆听”残留的景象，但那上古末期发生在此地的惨烈与绝望，那整个族群、乃至一方世界被强行“收割”的恐怖场景，依旧给他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掠夺……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精准而冷酷的抽取，将一切有价值的“本源”掠夺一空，只留下彻底死寂的残骸。

这与任何已知的战争逻辑都不同。毁灭是为了征服或报复，而掠夺……更像是一种……“收割”？

他抬头望向废墟的最深处，那片曾经应该是万魂古树扎根的区域。记忆中那磅礴的生命气息与此刻感知到的绝对死寂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魂婴果……诞生于万魂古树的圣果。在那场针对本源的掠夺中，它还能幸存下来吗？

希望，似乎变得更加渺茫。

但齐天笑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他沿着死寂的街道，继续向城市中心，向那曾经圣树所在的方向走去。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他都必须亲自去确认。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那些掠夺者……究竟是谁？他们留下的痕迹，又会是什么？

（第25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