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童子 第237章 禁地试炼，意志考验

齐天笑那斩钉截铁、不惜涉足绝路的询问，让大祭司乌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深邃的目光在齐天笑年轻却写满决绝的脸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穿透皮囊，直视其灵魂的坚韧程度。最终，他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叹息中既有对未知风险的忧虑，也有一丝对这份勇气的认可。

“神使既然心意已决，老夫便不再多言。”乌穆缓缓开口，语气恢复了属于大祭司的庄重与肃穆，“那记载《魂解离魄篇》的禁地，并非寻常之地可及。它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洞穴或殿堂，而是一处由上古先祖借助圣地核心灵脉与洪荒意志构筑的——意志回廊。”

“意志回廊？”齐天笑凝神细听。

“不错。”乌穆点头，“回廊之中，并无实体陷阱或守卫，却会引动闯入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执念与心魔，并将其千百倍放大，化作无穷幻境。唯有以无上意志，勘破虚妄，坚守本心，方能走到回廊尽头，得见先祖遗留的禁术石刻。”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齐天笑：“此回廊，本是我族用以锤炼核心成员意志、选拔继承者的终极试炼。非大毅力、大智慧、大决心者不可通过。历史上，不乏有天资卓绝之辈，最终迷失在自身心魔幻境之中，精神崩溃，或永陷沉沦。神使，您体内那位……存在，其气息之强，意志之凶戾，亘古罕见。进入意志回廊，它所施加于您的影响，以及回廊对其气息的‘镜像’与‘放大’，将会使得试炼的凶险程度，远超寻常十倍、百倍！您……当真要闯？”

乌穆的话，如同重锤，再次敲打着齐天笑的决心。他几乎能想象到，在那意志回廊中，九劫元神那充满诱惑与威胁的低语，将会如何与他自己对力量的渴望、对柳依依安危的焦虑、对自身存在的迷茫交织在一起，化作最可怕的心魔浪潮。

魂海深处，那对冰冷的金色竖瞳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的对话，传递来一丝混合着嘲弄与饶有兴致的波动，仿佛在等待着看好戏。

齐天笑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穿越以来的种种：黑石部落的温暖，林薇纯真的笑容，青木城的挣扎，学院的竞争，与南宫瑾、柳依依的生死与共……还有，柳依依燃烧生命时那决绝的背影。

这些，是他身为“齐天笑”存在的证明，是他绝不能放弃的羁绊！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丝毫犹豫，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我闯！”

圣地最深处，一面看似普通的、爬满古老青苔的山壁之前。乌穆大祭司与几位最年长的祭司环绕而立，他们神情肃穆，口中吟唱着晦涩古老的咒文，手中古老的藤杖散发出蒙蒙的青光，与山壁产生奇异的共鸣。

山壁之上，原本坚实的岩石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渐渐浮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混沌不明光晕的漩涡入口。一股苍茫、古老、直指灵魂本源的气息从漩涡中弥漫开来。

“神使，请。”乌穆停下吟唱，侧身让开，郑重道，“回廊之内，一切皆虚，一切皆实。谨守本心，勿忘初衷！”

齐天笑最后看了一眼身旁寒玉榻上的柳依依，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一步踏入了那混沌的漩涡之中。

嗡——！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仿佛灵魂被强行抽离了躯体。待他重新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奇异通道之中。通道四周并非墙壁，而是无数流动变幻的、如同万花筒般的色彩与光影，其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景象与声音。

这里，便是意志回廊！

他刚一定神，周围的光影便剧烈扭曲起来！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成了尸山血海！他悬浮于高空，脚下是匍匐的万千生灵，赫连铁雄、魂老人、乃至那些玄皇强者，皆如同蝼蚁般在他脚下颤抖。他感觉到体内充斥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一念之间便可主宰众生生死。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与九劫元神的低语重合：“看吧，这才是你应有的姿态！拥抱我，这等力量唾手可得！何必执着于那渺小的自我？有了力量，复活柳依依不过弹指之间！”

磅礴的力量感几乎要让齐天笑沉醉，那种执掌一切的感觉是如此美妙。他下意识地想要点头，想要放开身心去接纳……

不！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柳依依那灰白的长发和毫无生气的面容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如果以失去自我为代价换取力量，那救回的柳依依，看到的还是一个完整的“齐天笑”吗？

“我，是我！”他发出一声低吼，强行将那力量的诱惑从脑海中驱逐！眼前的尸山血海景象如同玻璃般破碎。

.......

景象再变。他发现自己被无数粗大的、燃烧着诡异火焰的锁链捆绑在一根石柱上，动弹不得。而在他的面前，柳依依被吊在半空，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化为飞灰，灰白的长发寸寸断裂，她痛苦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绝望与哀求。而南宫瑾浑身是血，倒在不远处，气息全无。九劫元神那冰冷的声音在他魂海中回荡：“看啊，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你谁也保护不了！你的坚持，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若是早些融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无尽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是啊，如果自己够强，依依就不会……南宫也不会……

强烈的自我怀疑与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吞噬。放弃吧，融合吧，至少……至少不会再失去……

“不！！！”齐天笑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幻境！依依还在等我！南宫已经去寻药！我们……还没有输！！”

他拼命挣扎，尽管那锁链灼烧着他的灵魂，带来剧痛，但他心中的信念之火却越烧越旺！眼前的惨状再次崩碎。

......

周围变得一片空白。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齐天笑”出现在他面前，眼神冰冷，带着九劫元神特有的漠然。“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他”开口道，“你不过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窃居于此的孤魂野鬼。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坚持，都是虚假的泡影。为何不回归你本来的虚无？将这具完美的躯壳，物归原主？”

我是谁？我来自地球的记忆是真实的吗？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巨大的迷茫与虚无感袭来，仿佛要将他彻底同化于这片空白。如果连“自我”都是虚假的，那所有的坚持岂不是一场笑话？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涣散，要与那片空白融为一体时，魂海深处，那属于“齐天笑”的、融合了两世记忆与情感的独特灵魂本源，发出了不甘的悸动。地球的点点滴滴，天玄大陆的生死经历，与林山、林薇、南宫瑾、柳依依的羁绊……这些无比真实的触感，岂是虚假？

“我就是我！是齐天笑！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他对着那个冰冷的“自己”发出坚定的宣告，“无论来自何方，此刻站在这里的意志，属于我自己！”

空白的世界开始崩塌。

接下来的路途，幻境层出不穷，愈发凶险。有时是他渴望已久的安宁生活诱惑，有时是更残酷的失去场景，有时是九劫元神模拟出的、轻易拯救柳依依并与之幸福生活的美好未来……

每一次，齐天笑都徘徊在沉沦的边缘。他的灵魂如同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但他心中那一点对于“自我”的坚守，对于伙伴的承诺，如同一盏不灭的明灯，始终指引着他，让他一次次从最深的诱惑与绝望中挣脱出来。

他的意志，在这无穷无尽的拷问与磨砺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凡铁，历经千锤百炼，杂质被一点点剔除，变得愈发纯粹，愈发坚韧！

不知在回廊中行进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当他又一次以莫大毅力，撕裂了一个由九劫元神低语构筑的、许诺给他无上力量与知识的幻境后，前方那永恒变幻的光影通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点稳定的、散发着苍古气息的微光。

意志回廊的尽头，就在眼前！

（第23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