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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利小跑着穿过普林斯敦数学系略显古旧的走廊，径直来到走廊尽头那间挂着“Enrico Bombieri”铭牌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邦别里教授略带意大利口音的声音。
兰利推门而入，邦别里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对着一份手稿沉思。
“教授，抱歉打扰您。”兰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
邦别里抬起头，看到兰利少有的急切神情和怀里厚厚一沓纸张，放下手中的笔：“兰利？发生什么事了？”
“是李宸，还有陶哲瑄，”兰利快步上前，将论文小心翼翼地放在邦别里面前的桌面上，“他们投稿了，声称证明了光滑四维庞加莱猜想。”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邦别里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罕见地收缩了一下。
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页，当看到那两个名字并排出现时，他的眉头高高扬起：“李宸和陶哲瑄，他们竟然真的联手做了这个问题，而且这么快......”
作为顶尖数学家，他深知这个问题的难度和分量，陶哲瑄去华夏与李宸合作的消息他有所耳闻，但这效率简直匪夷所思。
他不再犹豫，直接跳过标题，开始阅读摘要和引言。
他的阅读速度远比兰利要快，目光在那些高度浓缩的数学语言上飞速移动。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轻松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深的专注和凝重。
“基于涡旋场的拓扑不变量，构造Floer同调，证明其作为光滑不变量的完备性，”邦别里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但也越来越困惑，“这想法......太大胆了。他们想把无穷维动力系统的信息提炼成有限维流形的刚性痕迹？”
兰利紧张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看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般微微点头，时而又陷入更深的思索，手指在某个复杂的公式或引理处反复描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终于，邦别里放下了最后一页论文，向后靠在椅背上，摘下老花镜，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揉了揉鼻梁。
“教授？”兰利小心翼翼地问。
邦别里睁开眼，眼神复杂，兰利很少在这位智慧长者眼中看到这种不确定的神色。
“兰利，”邦别里缓缓开口，声音有些犹豫，“这篇论文......我无法立刻判断它的正确性。”
兰利没有感到意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理解一篇最高级别的论文对于一个顶级数学家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最关键的是，这篇论文到底有没有错误？
邦别里紧接着说：“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个构思具有一种惊人的美感和力量。他们两个搭建了一座极其精巧的数学桥梁，试图连接两个看似遥远的领域与四维微分拓扑的核心难题。”
他指了指论文：“你看这里，他们对模空间紧化的处理，这里引入的加权Sobolev范数估计，还有这个关键的一般性论证，技术细节极其艰深。
甚至，有些思想和工具，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尤其是他们将之前的拓扑流体力学工具发展到这一步......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读一篇来自未来的数学论文。”
兰利倒吸一口凉气，连邦别里教授都感觉“陌生”和“来自未来”？
这评价比直接说“看不懂”更令人心惊。
“所以，您的意思是？”兰利问。
邦别里重新坐直身体，眼神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果断：“我的意思是，这篇论文的重要性，无论最终是否正确，都足以震动整个数学界。”
“如果它是正确的......”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近乎敬畏，“那将不仅仅是解决了一个猜想，它将开辟一个全新的数学范式，一个从连续介质的物理方程中提取离散拓扑不变量的强大方法。
李宸，将因解决NS方程和庞加莱猜想这两项分别在偏微分方程和拓扑学领域最负盛名的难题，而跻身于数学史上最无可争议的前列，他的地位......或许真的不会低于高斯、黎曼、庞加莱这些人。”
兰利感到一阵眩晕，地位不低于高斯、黎曼、庞加莱这些人？
也就是说更高？
这是何等的赞誉！
“因此，”邦别里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能，也绝不敢仓促行事，立刻启动最高规格的审稿程序。”
他迅速列出计划：“第一，以《数学年刊》主编和我的名义，立刻邀请全球在低维拓扑、几何分析、偏微分方程、动力系统、辛几何......所有相关领域的顶尖专家，组成一个至少十五人的特别审稿委员会。
第二，将论文加密分发给所有委员，要求他们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同时，请求他们在初步阅读后，尽快通过视频会议进行一次非正式的初步交流，集中讨论论文的核心思想和可能存在的疑难点。
第三，我们需要和李宸、陶哲瑄直接沟通，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在近期，为这个特别委员会做一次深度技术报告，在线或现场均可，我们需要他们的亲自阐释。
第四，做好长期攻坚的准备，验证这样一篇论文，可能需要数月的时间。我们要有耐心，也要给审稿专家们足够的时间和资源支持。”
兰利飞快地记录着，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正在见证并参与一场可能载入史册的数学事件。
邦别里望向窗外，轻声说：“去吧。”
兰利用力点头，怀揣着激动与使命感转身快步离开，去执行这一系列将会搅动全球数学界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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