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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滴——】，与以往系统任何一次提示音都截然不同。
没有冰冷的机械感，没有程序化的汇报。
它短促，尖锐，却蕴含着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像是一头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星空巨兽，在无尽的饥饿与沉睡中，终于嗅到了一丝能让它苏醒的血食气息。
凤清瑶的心脏随着这声异响，重重地收缩了一下。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与她神魂绑定的系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本能的冲动。所有的运算、分析、返利机制，在这一刻仿佛都已停摆，只剩下对她掌心这块黑色小石头最原始的贪婪。
她尝试在脑中调出分析面板。
【……】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想要”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识。
“怎么了？”叶烬揽着她的腰，察觉到她捡起石头后就僵住了，眉心微蹙。
凤清瑶回过神，将那块石头在指间翻转。它入手冰凉，质地坚硬，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一块最普通的、被烧焦的顽石。若非系统的异常反应，她会直接将它当成一块废石扔掉。
“没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将石头收入储物戒的一个独立玉盒中，隔绝了系统的窥探。那股强烈的震颤感，这才缓缓平息下去。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能让系统失态到这种地步的，其价值恐怕远超想象。
赵磊凑了过来，看着那片空空如也的地面，又看看凤清瑶，一脸肉痛地咂了咂嘴：“老板，刚才那一下，得烧了多少灵石啊？就为了超度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村民，咱们这买卖，是不是有点亏本了？”
凤清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烬冷冷地扫过赵磊：“他们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们是被墨影的魔气害死的。”
赵磊被他那眼神看得脖子一缩，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嘴。他知道，这村子的惨状，触动了叶烬最深的伤疤。
“走吧。”凤清瑶没有过多解释。
善缘的回报，是系统面板上实打实的增益。但更重要的是，她看着那些残魂解脱时露出的微笑，自己那因透支而疲惫的神魂，也得到了一丝暖流的滋养。这是一种无法用灵石衡量的收获。
队伍重新上路。
冰凝走在最前方，她手中的冰晶念珠散发着微弱的清光，抵御着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抑。
离开村落的范围后，周遭的景致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变化着。
地面不再是纯粹的积雪，而是混杂着大量黑灰色的砂砾，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走在坟场的骨灰上。天空的铅灰色愈发浓重，低低地压下来，仿佛随时会坍塌。
最诡异的是，风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们几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和脚下那单调的“沙沙”声。
“我……我怎么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赵磊扯了扯衣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堵得慌，老想起我三年前在黑风口折掉的那批货，整整三万灵石啊，我当时要是听我二叔的，走水路……”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眼神都有些涣散。
“凝神！”林婉儿低喝一声，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那股名为“绝望”的情绪，已经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它不会制造幻象，而是会勾起你内心深处最真实、最不愿面对的悔恨与无力。
凤清瑶立刻给众人传音：“这是魔渊谷外溢的情绪侵蚀，守住心神，回忆一些让你们开心的事。”
说着，她自己脑中却一片空白。
前世，她是孤儿，在尔虞我诈的金融圈里打拼，开心……似乎是个奢侈的词。这一世，开心……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叶烬。
男人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薄唇紧抿，但牵着她的那只手，却温暖而干燥，掌心因为常年练剑而生出的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带来一种踏实的、安定的感觉。
似乎，也不全是坏事。
叶烬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的脑海中，同样翻涌着叶家被血洗的画面，族人的哀嚎，母亲倒下的身影……但掌心那柔软的触感，像一根定海神针，将他从沉沦的边缘，一次次拉回。
只要她还在，就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看！那是什么！”冰凝的声音带着惊恐，指向前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黑灰色的雪地上，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深陷的沟壑。那不是自然的痕迹，而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脚印。
那些脚印巨大而杂乱，有兽蹄，有爪痕，甚至还有一些巨大的、类似蛇类滑行过的痕迹。但它们的目标出奇地一致，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正北方。
它们没有相互攻击，没有混乱踩踏，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进行一场庄严的迁徙。
“朝圣……”冰凝喃喃自语，脸色更加苍白。
看到这幅景象，所有人都明白了她那个词的含义。
队伍沉默地加快了脚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又行进了数十里，空气中的魔气已经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形成淡淡的黑雾，缭绕在众人脚边。那股“绝望”的情绪，也浓烈到让赵磊开始小声抽泣，一边哭一边算自己这些年到底亏了多少钱。
凤清瑶不得不又分发了一次自己炼制的“抗魔清心丹”，才让众人勉强稳住心神。
终于，他们翻过了一道黑色的山脊。
站在山脊之巅，向着北方俯瞰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山脊之下，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深渊。
它像一道被神魔巨斧劈开的、贯穿天地的伤疤，深不见底，黑色的魔气如同浓烟，从深渊中滚滚涌出，直冲天际，将天空搅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
而在这座深渊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无朋的魔法阵！
那法阵的规模，比整个天元宗的山门还要庞大。构成法阵基座的，不是灵石，也不是符文，而是一根根巨大狰狞的森白骨骼！
那些骨骼，每一根都有数十丈高，不知是何种上古巨兽的肋骨。上面刻满了血红色的、扭曲蠕动的魔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数十根巨骨，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插在深渊的边缘，彼此之间由粗大的、黑气缭绕的锁链连接。
在所有巨骨与锁链的中央，法阵的核心之处，一道模糊而扭曲的黑色人影，正悬浮于空。
是墨影！
他高举着双手，仿佛在拥抱从深渊中喷涌而出的魔气。无数道血红色的能量流，从那些魔骨中抽出，汇入他的体内，再由他引导着，注入法阵中心的虚空之中。
在那里，一扇由纯粹魔能构筑的、模糊的门扉轮廓，正在缓缓成型。
“我的天……”赵磊的哭声都吓得憋了回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下方的景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婉儿和冰凝也是一脸骇然，她们从未想过，人力竟能构筑出如此邪恶而宏伟的场景。这已经超出了她们对“阵法”的认知，这更像是一种……亵渎神明的仪式。
叶烬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他的身上，冰焰剑意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金色的火焰与冰蓝的寒气交织，将周围的黑雾都逼退了数尺。
就是他！
就是这道魔影，毁了他的家，杀了他全族！
就在众人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所震撼时，下方，法阵中央的墨影，似乎察觉到了山脊上的窥探。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凤清瑶能感觉到，一道阴冷、怨毒、又带着无尽得意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魔气，精准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笑声，从深渊底部回荡而起，震得整个山脊都在微微颤抖。
“凤清瑶，叶烬……还有各位，欢迎来到我的祭典。”
墨影的声音，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狂热与得意。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座‘万骨镇魔阵’，汇聚了极寒之地万年积累的魔气与怨念，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彻底稳固通往魔界的坐标。”
他张开双臂，那道模糊的门扉轮廓，在他身后闪烁了一下，变得更加凝实。
“三日之后，魔界之门，将在此地，彻底洞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癫狂的宣告。
“届时，我将恭迎魔主降临！而你们……还有你们身上带着的那两件秘宝，将成为开启大门，迎接新时代的第一份祭品！”
“哦，对了，”墨影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扭曲的魔影转向凤清瑶的方向，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嗤笑，“别忘了，要打开魔界之门，一共需要三件秘宝。除了你身上的控魔珠和封魔鼎，还差最后一件……”
“那件藏在陨星崖，需要叶家血脉才能找到的……引魔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