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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入魔兽森林遇守护兽，识出是故人所养
赵磊口中的传说，像一捧冰冷的墓土，洒在了刚刚燃起的篝火上。
活尸。
这两个字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山谷中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几个年轻的护卫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警惕地望向四周幽深的黑暗，仿佛那传说中的魔龙怨气随时会化为实质，从林间扑出。
连赵磊自己，在说完之后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眼中那份对未知道路的恐惧，远比面对独眼龙的开山斧时要浓烈得多。
凤清瑶端坐在火边，神色未变。她将一块烤得焦黄的兽肉递给叶烬，心中却在与系统飞速交流。
“系统，核实‘魔龙残魂’传说的真实性与危险等级。”
【传说核实：魔龙残魂为真，但被上古大阵封印于魔兽森林地脉深处，极难撼动。怨气泄露属实，但频率极低，且仅对心智不坚、修为低下者产生致幻影响。对宿主与投资目标‘叶烬’（神魂特殊）影响可忽略不计。】
【风险评估：当前区域主要危险源已更新为‘高阶妖兽’及‘人为陷阱’。】
原来如此。凤清瑶了然。所谓的活尸，多半是心智被怨气侵扰后，迷失在森林深处的可怜人，久而久之便成了以讹传讹的恐怖传说。真正的危险，依然是人和妖兽。
她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赵磊，并未点破。有时候，对未知的敬畏，能让人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惕，这在危机四伏的魔兽森林里，并非坏事。
“休息吧。”她淡淡开口，打破了死寂，“明日还要赶路。”
她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镇定力量，让周围护卫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是啊，怕又有什么用？路，终归是要走的。何况，他们身边还坐着这两尊大神。
众人各自寻了地方和衣而卧，山谷中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压抑的呼吸声。
叶烬默默吃完那块肉，目光投向魔兽森林的方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与熟悉。
***
第二日清晨，队伍再次启程。
经过一夜休整，加上凤清瑶分发下去的一些基础疗伤丹药，商队的士气恢复了不少。但踏入魔兽森林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再次屏住了呼吸。
与森林外围不同，这里的树木异常高大，几人合抱的古木比比皆是，虬结的树根如巨蟒般盘踞在地表。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将阳光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投射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显得斑驳陆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腐殖质与不知名植物的奇异气味。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虫叫，只有车轮碾过枯枝败叶时发出的“咔嚓”声，以及众人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队伍行进得异常缓慢，护卫们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阵型，将几辆货车和伤员护在中间，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兵器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角落。
凤清瑶和叶烬坐在头一辆马车里，车帘半卷着。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不断深入，空气中游离的灵气变得愈发浓郁，同时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暴戾气息。
“吼——”
一声低沉的兽吼从森林深处传来，虽然遥远，却带着强大的穿透力，让拉车的几匹健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一阵阵嘶鸣。
赵磊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的速度再次放缓，几乎是步步为营。
就这样在压抑的气氛中行进了大半日，当队伍转过一道被巨大藤蔓缠绕的石壁时，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方圆数百丈的林中空地。
然而，看到空地景象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倒吸一口凉气。
空地的正中央，一头庞然大物正趴在那里，似乎在酣睡。
那是一头熊类妖兽，体型之大，远超众人想象。它趴着时便如同一座小山，肩高超过一丈，通体覆盖着一层仿佛由玄铁铸就的黑色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它每一次呼吸，都带起一阵微风，吹动地上的落叶。粗壮的四肢上，利爪如同弯曲的匕首，深深地嵌入泥土之中。
一股凶悍、暴戾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仅仅是沉睡时无意识泄露的威压，就让炼气期的护卫们感到胸口发闷，呼吸困难。
“是……是玄铁熊！”一名见多识广的老护卫声音发颤，脸上血色尽褪，“成年的玄铁熊，实力堪比金丹初期修士！我们……我们怎么会碰到这种东西！”
赵磊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知道魔兽森林危险，却没想到危险来得如此直接，如此令人绝望。
绕路？看这头玄铁熊盘踞的位置，分明是堵住了前行的唯一通道。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所有人进退维谷，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那头玄铁熊似乎被众人的气息惊动了。它巨大的头颅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暗金色的兽瞳，瞳孔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冰冷与漠然。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在空地上炸响！
实质般的音波化作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实力较弱的护卫直接被震得气血翻涌，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更有甚者一屁股跌坐在地。
玄铁熊站了起来，那庞大的身躯带来了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它死死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嘶吼，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入侵领地的挑衅者。
战斗，一触即发。
赵磊深吸一口气，正要下达拼死一搏的命令，身旁的马车车帘却被掀开了。
叶烬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径直朝着那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玄铁熊走去。
“叶兄！不可！”赵磊大惊失色，急忙喊道。
凤清瑶也蹙起了眉，她伸手想拉住他，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衣角。叶烬的步伐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前方不是一头能轻易撕碎他们的金丹期妖兽，而是一个等待他许久的老朋友。
所有人都看呆了。
在庞大的玄铁熊面前，叶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那只巨兽一巴掌拍成肉泥。
玄铁熊也注意到了这个胆敢独自走向它的渺小人类，它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暴虐，巨大的熊掌缓缓抬起，锋利的爪刃在空中划出森冷的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烬停下了脚步。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那张易容后的平凡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情绪波动。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杂着迷茫、怀念与确认的复杂神情。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从混乱的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玄铁？”
两个字，轻轻地，带着一丝试探。
正欲拍下的熊掌，猛地在半空中顿住了。
玄铁熊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那双暴虐的暗金色兽瞳死死地盯着叶烬，巨大的鼻头耸动着，仿佛在努力分辨着什么气味。
它眼中的凶光，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困惑。
它歪了歪巨大的脑袋，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思考。
叶烬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与它对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商队的护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
终于，玄铁熊似乎确认了什么。
它眼中那最后的一丝警惕和凶狠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委屈的呜咽。
“呜……”
一声低沉的、带着无尽思念与欣喜的咆哮，从它喉间发出。这声音不再是威慑，更像是一只走失多年的小狗，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那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它那颗狰狞而巨大的头颅，放下了足以开碑裂石的熊掌，小心翼翼地朝着叶烬靠近。
它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生怕惊扰了眼前的故人。
它走到叶烬面前，将巨大的脑袋轻轻地、温柔地，抵在了叶烬的肩膀上，用那覆盖着金属般毛发的脸颊，蹭了蹭他的侧脸。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叶烬的脖颈上。
叶烬的身体微微一颤，被遗忘的本能驱使着他，缓缓抬起手，放在了玄铁熊粗糙而坚硬的头顶上，轻轻地抚摸着。
“你……长这么大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它说。
“吼呜……”
玄铁熊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像一只被顺毛的大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赵磊张着嘴，手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整个人都石化了。他身后的护卫们，有的揉着眼睛，有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魔龙怨气影响，产生了幻觉。
一头金丹期、以凶悍着称的玄铁熊，此刻竟像一只温顺的家犬一样，在一个看似平凡的男人面前撒娇？
凤清瑶站在马车旁，看着这一人一熊，心中同样泛起了波澜。她迅速调出系统面板。
【目标：金刚玄铁熊（成年初期）】
【潜力：A- （未来可进化为‘山脉巨灵’）】
【状态：重逢的喜悦（与投资目标‘叶烬’存在极高的情感羁绊与主仆契约残留）】
【备注：此熊为叶烬幼时所救并饲养，后因叶家变故，被叶烬母亲放归魔兽森林，命其守护某物。】
守护某物？
凤清瑶的目光微微一凝。
就在这时，与叶烬亲昵了片刻的玄铁熊，忽然直起了身子。它不再理会商队的其他人，而是用它的大脑袋，轻轻顶了顶叶烬的后背，将他往一个方向推。
那是一个偏离了地图上标示路线的、通往更深密林的方向。
它一边推，一边发出一阵低沉而急切的嘶吼，暗金色的兽瞳中，充满了某种期盼。
它，在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