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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叶家旧部叶忠识破截杀计，提前预警
夜色如墨，将凤城浸染。
白日里演武场上的喧嚣与震动，早已沉淀下来，化作无数暗流，在城中各处悄然涌动。有人津津乐道，有人心怀鬼胎，有人辗转反侧。
城西，铁砧巷。
这里是凤城匠人们的聚集地，空气中终年弥漫着煤灰与铁屑混合的独特气味。已是亥时，大部分铺子都已熄了炉火，只有巷子最深处的一家铁匠铺，还透着微弱的火光，伴随着“叮当”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铺子的主人叫叶忠，一个年近五十的汉子，身形敦实，手臂粗壮，脸上被炉火熏得黝黑。他是这条巷子里手艺最好的铁匠，也是凤城里为数不多，还记得叶家昔日荣光的旧部。
此刻，他没有在打铁，只是坐在炉火前，一下一下地，用小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铁片。火光映照着他古铜色的脸，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他白天出城送了一批货，回来时已是傍晚，刚进城门，就听到了那件足以掀翻整个凤家的惊天大事。
凤清瑶，金丹真人。
凤天骄，一败涂地。
叶忠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紧接着，便是从心底涌起的一股狂喜。少主有救了！叶家，或许还有希望！
可这股狂喜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种深沉的忧虑所取代。他太了解凤坤那老家伙了，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凤清瑶今日让他丢了天大的脸，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叮当。”
小锤落下，火星四溅。
叶忠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那时他刚准备关门，铺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行十几人，穿着凤家弟子的服饰，却个个用黑巾遮了半张脸，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凤玲。
虽然她也遮着脸，但那双怨毒又焦躁的眼睛，叶忠一眼就认了出来。
“叶铁匠，我这几柄剑，剑刃都给我淬上‘乌蛇涎’，要最烈的。”凤玲的声音压得很低，将几柄上品法剑扔在柜台上，又丢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钱不是问题，要快！”
叶忠眼皮一跳。
乌蛇涎，一种从毒蛇妖兽身上提取的剧毒，无色无味，见血封喉，是修仙界明令禁止在修士间使用的阴毒之物。
他的目光扫过凤玲身后的那十几人。他们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那紧绷的身体，四处乱瞟的眼神，无一不透露出内心的紧张。这些人，修为都在筑基中后期，气息彪悍，一看就是凤家的死士。
十几名筑基死士，深夜淬毒，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玲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叶忠故作迟疑地开口。
“少废话！”凤玲不耐烦地打断他，“让你做你就做，哪来那么多规矩！一个时辰内，必须弄好！”
叶忠没有再多言，默默收起了法剑和钱袋。他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今晚这家铁匠铺可能就要换个主人了。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准备着淬毒所需的材料，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发现这群人不仅要淬毒，还从他这里买走了大量的破甲箭和几包专门用来阻碍飞行的“缚灵散”。
破甲、剧毒、阻碍飞行……这不是比斗，这是在准备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杀。
送走凤玲一行人后，叶忠立刻熄灭了大部分炉火，只留下一盏，坐在黑暗中。
他不能坐视不理。
叶烬是叶家唯一的血脉，是所有旧部心中最后的念想。而那位少夫人凤清瑶，无论她是什么修为，今日她维护了少主，痛击了凤家，那她就是自己人。
叶忠站起身，将那块被他敲打得差不多成型的小铁片，放入冷水中。
“嗤——”
白雾蒸腾。
他从水里捞出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铁制雄鹰，形态简朴，却栩栩如生。这是当年叶家护卫之间，用来传递紧急讯息的信物。
他将铁鹰揣入怀中，披上一件不起眼的旧袍子，吹熄了最后一豆火光，闪身融入了比墨更浓的夜色里。
……
凤清瑶和叶烬所住的别院，一片安静。
白日一战，凤清瑶看似轻松，实则从突破金丹到对战，灵力消耗不小，正在房中打坐调息。
叶烬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为她护法。
他的面前，摆着那柄从凤天骄手中缴获的淬毒匕首。月光下，匕首上的墨绿色光泽显得愈发诡异。他没有去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具下的眼眸，寒意森然。
他虽然失忆，但战斗的本能和对危险的感知却异常敏锐。他能想象出，白天那一刺若是得手，会是怎样的后果。
一股后怕，伴随着冰冷的杀意，在他心底盘旋。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一道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从院墙外传来。
叶烬的身体瞬间绷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他以为是凤家的刺客，但下一刻，他却皱起了眉。
那东西没有杀气。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来到院墙下，伸手一抄。
一枚温热的铁鹰，落入他的掌心。
他看着这只铁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尘封的画面，一闪而过。是父亲宽厚的手掌，将一枚同样的铁鹰交给他，对他说：“烬儿，这是我们叶家雄鹰卫的信物，见鹰如见我。”
画面破碎，头传来一阵刺痛。
叶烬闷哼一声，扶住了墙壁。
“夫君？”
房门被推开，凤清瑶走了出来，她已经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没事。”叶烬稳住心神，将手中的铁鹰递了过去，“这个。”
凤清瑶接过铁鹰，入手温热，显然是刚锻造不久。她打量着这只做工粗朴却神韵十足的铁鹰，又看了看叶烬。
“你认识？”
“有点印象。”叶烬的声音有些沙哑。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墙外响起，带着几分试探与急切。
“雄鹰展翅……”
叶烬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下去：“……利刃归鞘。”
这是雄鹰卫的暗号！
墙外的人听到这句回应，显然是松了一大口气。片刻后，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单膝跪地。
“叶家旧部，叶忠，参见少主，少夫人！”
来人正是叶忠。他抬起头，看到叶烬那张银色的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更多的是坚定。
“起来吧。”凤清瑶开口，声音平静。她看了一眼叶烬，见他没有反对，便知道此人可信。
“不必多礼，有话直说。”
“是！”叶忠站起身，不敢耽搁，语速极快地将凤玲深夜带人淬毒，购买破甲箭和缚灵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她带了至少十二名筑基后期的死士，个个都配了淬毒的兵器。属下斗胆猜测，他们定会在您和少主前往天元宗的路上，设下埋伏，进行截杀！”
叶忠说完，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月光如水，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叶烬周身的气息，一瞬间变得无比骇人。那股冰冷的杀意不再有任何压制，如寒冬的朔风，刮得院中的落叶簌簌作响。凤坤，凤玲……又是他们！
凤清瑶却异常的冷静。
她听完叶忠的叙述，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愤怒，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截杀？
她用现代金融精英的思维，迅速评估了这件事。
风险：对方人数众多，准备充分，且使用了剧毒等卑劣手段，正面冲突有一定风险。
机会：一，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凤玲这个麻烦。二，打掉凤坤的一支羽翼（十二名筑基后期死士，对凤家也是不小的损失）。三，可以缴获一批“战利品”，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结论：风险可控，收益可观。这是一笔值得做的“生意”。
“我知道了。”凤清瑶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看向叶忠，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你做得很好。这份忠心，我和夫君记下了。”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了过去：“这里面是几枚疗伤和增进修为的丹药，你拿着。最近风声紧，找个地方躲一躲，注意安全。”
这是一笔先期投资。对于忠诚的下属，她从不吝啬。
叶忠看着那玉瓶，愣住了。他来报信，是出于忠义，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他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瓶，眼眶一热，再次跪了下去。
“谢少夫人赏赐！属下……属下万死不辞！”
“起来吧。”凤清瑶虚扶一把，“日后，叶家需要你这样的人。”
安抚好叶忠，让他从原路悄然离开后，凤清瑶才转过身，看向身旁那个快要变成一座冰雕的男人。
“还在生气？”她问。
叶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们人多，还有毒。”
“人多，才热闹。”凤清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危险。
她走到石桌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柄淬毒的匕首，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们想在路上解决我们，断了我们的前程。”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叶烬说。
“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
叶烬不解地看着她。
凤清瑶抬起眼，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那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会有的，兴奋而又冷静的光。
“凤家到天元宗，山高路远，荒无人烟。”
“他们选的地方，很适合做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