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石镇 第76章 暗影蚀城

那名举起骨杖的黑袍术士，兜帽下的两点幽绿光芒骤然炽盛。他口中吟诵着拗口而亵渎的音节，骨杖顶端的黑色宝石仿佛活了过来，内部有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暗能量翻滚凝聚。随着他最后一个刺耳的音节落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腐蚀性恶臭的暗影波纹，如同溃烂的脓疮，猛地自杖头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扫向荒石镇的城墙。

这暗影波纹并非直接攻击人体，而是首先接触到了饱经战火的墙体。

“滋滋……”

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在几处饱受攻击的垛口和墙面上响起。被暗影扫过的青石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酥脆，仿佛被无形的强酸腐蚀，石粉簌簌落下。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绝望、充满负面情绪的“恐惧灵气”伴随着暗影波纹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笼罩了墙头上正在浴血奋战的守军。

“啊！我的头……”

“不……不要过来……”

“我们守不住的……都会死……”

一些心智不够坚韧的民兵，动作瞬间僵硬，眼神变得涣散而恐惧。他们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幻象，听到了最恶毒的耳语，手中的长矛变得沉重无比，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差点撞倒身后的同伴。原本稳固的防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和混乱。一个垛口甚至因为守军的瞬间失神，被一名凶悍的“血隼”佣兵趁机攀上，虽然立刻被反应过来的罗伊拼死捅了下去，但险象环生。

“稳住！那是法术！是幻觉！”阿尔德里克的怒吼如同惊雷，强行压过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低语。他庞大的身躯仿佛一座灯塔，屹立在动摇的防线中央。那股冰冷的恐惧灵气冲刷到他身上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炽热的墙壁，竟难以深入。他体内那凝聚到极致的守护信念，如同熔炉核心般燃烧，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精神力场，不仅守护着他自己，也一定程度上驱散了他周围士兵心头的阴霾。

“想想你们身后是什么！”阿尔德里克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穿透了魔法的干扰，“是你们的家！你们的亲人！如果你们倒下了，谁去保护他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连同下面的杂种，一起砸碎！”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醒了部分被恐惧吞噬的民兵。他们看着队长那坚定不移的身影，感受着那仿佛能驱散寒冷的信念之力，心中的恐慌稍稍退却，被更原始的愤怒和责任感取代。防线在短暂的混乱后，开始艰难地重新稳固。

与此同时，在城门楼后方，布兰恩通过观察孔也看到了那诡异的暗影波纹和其造成的混乱。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狠狠一拳捶在旁边的蒸汽管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该死的黑耗子！玩阴的！”他怒吼着，目光迅速锁定了远处那个还在维持法术的黑袍术士。“想拆我的墙？先问问老子的大家伙答不答应！”

他猛地转向连接角楼蒸汽爆裂弩的传声筒，传声筒由铜管和扩音膜组成，是布兰恩的简易通讯装置。他用尽力气吼道：“左角楼！三号弩！瞄准那个举着骨杖的黑袍混蛋！给我轰他娘的！”

左角楼上的操作手听到命令，立刻试图调整那沉重弩机的射击角度。然而，蒸汽爆裂弩本就不是为精准狙击设计的，转动笨重，射程也相对有限。那名术士的位置显然在其有效射程的边缘，且处于敌军相对靠后的位置。

“大师！距离太远，角度不够！打不到啊！”操作手焦急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来，带着无奈和沮丧。

布兰恩气得哇哇大叫，但他也知道这是技术限制。“那就轰他前面的步兵！别让那些杂碎趁机会爬上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继续用爆裂弩轰击城墙下方聚集的敌军，缓解正面压力，同时拼命思考着如何才能威胁到那些讨厌的施法者。

那名释放了暗影波纹的术士，似乎对法术效果并不完全满意，尤其是对阿尔德里克区域那明显的抵抗。他放下骨杖，与身旁的另一名术士低声交流了几句。第二名术士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仿佛由某种生物颅骨制成的小碗，里面盛满了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物质。他开始用手指蘸着那物质，在虚空中绘制着更加复杂、更加令人不安的符文。

空气中弥漫的恶意和压力，陡然倍增。

阿尔德里克死死盯着那名正在准备新法术的术士，心中的警兆提升到了顶点。他知道，刚才的恐惧灵气和腐蚀暗影可能只是开胃菜，更猛烈、更直接的攻击恐怕即将到来。荒石镇的科技武器暂时无法有效威胁到这些躲在后面的施法者，而守军的意志，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冲击？

他握紧了“破障者”，感受着锤柄上传来的、因他坚定意志而愈发清晰的微弱温热，目光扫过身边那些虽然恐惧却依旧坚守岗位的民兵。无论如何，必须顶住！只要他还能站着，这面墙就不能倒！

然而，战场的天平，似乎正在因为魔法的介入，而开始向着不利于守军的方向，缓缓倾斜。新的法术即将完成，那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暗红色符文，在空气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目标直指——那段刚刚被腐蚀、防守力量也因恐惧而削弱的城墙区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