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石镇 第29章 初试锋芒

“裂骨”地精并未给荒石镇太多喘息之机。南边老河床方向发现的新鲜脚印，如同警钟，敲碎了清泉带来的短暂宁静。政务所内的决议迅速转化为行动。

由阿尔德里克紧急训练了数日的民兵小队，共计二十人，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然集结。他们不再是之前那支仅凭血勇、武器杂乱的乌合之众。虽然装备依旧简陋，大多还是原来的柴刀、草叉，但其中半数人配发了缴获自地精的、经过简单打磨的锈蚀短刀和几面用木板加固的粗糙盾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眼神不同了，少了几分惶惑，多了几分被初步锤打出的纪律性与听从号令的自觉。

德索莱特站在队伍前，没有披甲，只穿着便于活动的旅行装，背后是那柄“开拓者”长剑。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坚毅的面孔。

“记住你们训练的内容。”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相互掩护，听从哨声。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剪除它们的爪牙，摸清它们的动向。阿尔德里克队长会带领你们接敌，我负责全局策应。”

阿尔德里克如同沉默的山岩立在队伍一侧，他依旧背负着“不屈壁垒”，手持战锤，只是腰间多了一柄用于近身格斗的短斧。他没有说话，但那沉稳如山的气势，本身就是对这支新兵队伍最好的镇定剂。

队伍无声地出发，融入尚未褪尽的夜色。他们没有直接前往发现脚印的河床区域，而是首先登上了镇子南侧一座刚刚搭建起来、仅有骨架的了望塔。从这里望出去，晨曦微光中，蜿蜒干涸的河床、起伏的丘陵和零散的岩石堆尽收眼底。埃莉诺根据古老地图和近期情报推测出的几条地精可能的活动路径，也被德索莱特清晰地标记在脑中。

“第一组，由汤姆带领，沿河床东侧岩石带潜行，注意观察西岸动向。”

“第二组，跟随阿尔德里克队长，占据前方那个土丘，控制视野，随时准备接应。”

“其余人，随我在了望塔下待命，保持警戒。”

命令简洁明确。汤姆深吸一口气，带着他小组的九个人，如同狸猫般滑下了望塔，借助岩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东侧摸去。阿尔德里克则率领另一组，迈着沉稳的步伐，迅速占据了那个视野良好的土丘。

德索莱特留在了望塔上，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下方广阔的区域。新建的了望塔和水渠工程清理出的视野，此刻成了他们最大的优势。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突然，汤姆小组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模仿荒原鸮鹄的短促哨音——发现敌人！

德索莱特精神一振，循声望去。只见在河床西岸一片乱石堆后，果然转出了七八只绿皮地精，它们扛着粗糙的武器，似乎正准备沿着河床向北移动，方向正是荒石镇。

“阿尔德里克，拦截它们东逃路线。汤姆，等它们进入伏击圈，从侧翼突击！”德索莱特利用了望塔的高度，发出指令，声音通过特定的手势和短哨传递下去。

阿尔德里克小组立刻从土丘后现身，如同磐石般堵住了地精向东逃入更复杂地形的去路。地精们显然没料到会遭遇拦截，发出一阵惊慌的嘶叫。

就在它们注意力被阿尔德里克吸引的瞬间，汤姆小组如同蛰伏的猎豹，从东侧岩石后猛地杀出！他们没有胡乱冲锋，而是按照训练，三人一组，持盾者在前，持长柄草叉者居中策应，持短兵者伺机而动，形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攻击小组。

地精的混乱给了民兵们最好的机会。草叉有效地限制了个别悍勇地精的扑击，盾牌格挡开胡乱挥舞的锈刀，而民兵们手中的短刀和柴刀，则在配合下，精准地刺向地精缺乏防护的脖颈、胸腹。

战斗短暂而激烈。阿尔德里克甚至没有出手，只是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在那里，防止任何地精逃脱。在民兵们有条不紊的配合下，这七八只地精很快便被全歼，只有一只试图跳河床逃跑，被了望塔上的德索莱特用精准投出的石块击碎了膝盖，被汤姆小组生擒。

首战告捷，民兵们看着倒在地上的地精尸体，又惊又喜，士气大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面对这些绿皮怪物时，纪律和配合远比个人勇武更重要。

在打扫战场时，细心的汤姆在一个地精随身携带的、用兽皮缝制的破烂口袋里，发现了几块不起眼的、闪烁着微弱暗红色光泽的碎石块。它们质地粗糙，不像金属，也不像普通的岩石，那暗红的光芒虽然黯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内蕴火焰的质感。

“大人，您看这个。”汤姆将碎石块交给赶来的德索莱特。

德索莱特接过石块，入手竟感到一丝微弱的温热。他皱起眉头，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普通矿物。“收集起来，带回去给埃莉诺小姐看看。”他隐约觉得，地精收集这种东西，绝非偶然。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支初具雏形的民兵小队，在德索莱特的指挥和阿尔德里克的率领下，又成功进行了几次类似的清剿行动。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新建的了望体系，总是能抢占先机，以多打少，以有备算无心，接连拔除了几股在镇子周边游荡的小型地精团伙，缴获了一些粗劣的武器和更多的这种暗红色发光碎石。

一连串的小胜，极大地锻炼了民兵，也鼓舞了全镇的士气。荒石镇不再是被动挨打的可怜虫，他们开始有了保护自己、甚至主动出击的能力。

然而，德索莱特和阿尔德里克的眉头却并未舒展。随着清剿范围的扩大，他们发现地精活动的痕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在更远的区域变得愈发频繁和集中。尽管语言不通，但那些被俘的地精在手势和威慑的审问下也透露出些许恐惧，似乎有一个更强大的意志在背后驱策它们。

了望塔上，德索莱特远眺着南方那片更加深邃、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带。零星的胜利并未让他放松，反而让他嗅到了更加浓郁的危险气息。地精主力的巢穴可能就隐藏在那里，而它们收集那种奇异发光石头的行为，也像一个谜团，萦绕在他心头。

被动清剿，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也许，是时候改变策略，想个办法，让隐藏的威胁主动现身，从而毕其功于一役了。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逐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