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大佬与手工博主的年代之旅 第52章 小翠的 “薄荷叶”

北大荒的夏日总带着股不讲理的烈劲儿。日头刚爬过东边的草坡，地窨子的泥墙就被晒得发烫，空气里浮动着麦秸秆被烤焦的味道。林小野蹲在田埂上擦汗，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立刻沾了层亮晶晶的汗珠。

“这鬼天气，再这么晒下去，咱都要成烤红薯了。” 王思齐瘫坐在树荫下，解开褪色的蓝布衫领口拼命扇风，“你看我这胳膊，晒得跟红烧肘子似的，晚上准得脱皮。”

林小野转头看过去，上海知青白皙的胳膊果然晒出了不均匀的红痕，连耳后都泛着不健康的潮红。他自己何尝不是，后背的棉布褂子早就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一走动就磨得皮肤发疼。

更难熬的是夜里。太阳刚落山，成团的蚊子就从芦苇荡里钻出来，嗡嗡叫着围攻地窨子。简陋的窗棂挡不住这些嗜血的小东西，知青们常常在睡梦中被叮醒，第二天起来浑身是红肿的包。

“昨晚我数了，胳膊上至少二十个包。” 李卫国边挠腿边抱怨，裤管卷到膝盖，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抓痕，“这蚊子比咱老家的厉害十倍，简直是小轰炸机！”

林小野也觉得痒得钻心，忍不住挠了挠后腰。那里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越抓越痒，皮都快抓破了。他盯着田埂边疯长的野草发呆，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

“对了！薄荷！”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以前在书上看过，薄荷能驱蚊！”

王思齐有气无力地抬眼：“薄荷？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找去？就算找到了，难道拿它当扇子扇？”

“咱问问村里人啊！” 林小野兴冲冲地说，“小翠肯定知道，她对这一带熟得很。”

正说着，就见远处田埂上走来个红扑扑的身影，两条粗辫子甩得欢快。小翠挎着竹篮，快步走到地头，老远就喊：“小林哥！歇着呢？”

“小翠妹子！” 林小野立刻迎上去，“你可算来了，我们正发愁呢！”

小翠把竹篮往地上一放，揭开盖布露出里面翠绿的黄瓜：“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新摘的黄瓜，解解暑。咋了？愁啥呢？”

“蚊子！” 李卫国抢着回答，“晚上咬得没法睡，白天干活都没精神，再这么下去非得疟疾不可！”

小翠噗嗤笑出声，红扑扑的脸蛋上酒窝深深：“这有啥难的？咱后山多的是薄荷和艾草，晒干了装包里，蚊子闻着就绕道走。”

林小野眼睛更亮了：“真的？那薄荷长啥样？你能带我们去采不？”

“当然能。” 小翠爽快地答应，拿起一根黄瓜递给他，“这玩意儿不光能驱蚊，泡水喝还解暑呢。等收工了我带你去后山，保证让你采个够。”

林小野接过黄瓜，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他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流淌，连带着心里的焦躁都平复了许多。

“那可太谢谢你了，小翠妹子！” 他含糊不清地说，“你真是及时雨！”

小翠被他逗得咯咯笑，辫子梢扫过竹篮边缘的野花：“跟我客气啥？你帮我们编护膝、改农具，这点小事算啥。” 她转头看见蹲在地上抓痒的王思齐，从篮底翻出个小布包，“诺，这个给你，我娘做的薄荷膏，抹蚊子包管用。”

王思齐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打开，一股清凉的香气立刻散开。他小心翼翼地挑了点膏体抹在胳膊上，瞬间觉得痒意减轻了不少，惊喜地说：“这玩意儿真管用！比我带的雪花膏好用多了！”

收工的哨声响起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林小野扛着锄头刚走到知青点门口，就见小翠背着半篓子青草等在那里。夕阳的金光洒在她身上，连草叶上的露珠都闪着碎光。

“小林哥，走啊！” 小翠朝他招手，篓子里的青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再晚山路就不好走了。”

林小野把锄头往墙角一靠，兴冲冲地跟上去。魏珩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眼神在渐暗的暮色里看不真切。

“珩哥，一起去不？” 林小野回头喊他，“采薄荷驱蚊！”

魏珩沉默了几秒，淡淡道：“我去借镰刀。” 转身进了工具房。

后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刚下过雨的泥土松软湿滑，杂草没过膝盖，时不时有不知名的小虫子窜出来。小翠熟门熟路地在前头开路，手里的镰刀唰唰割着挡路的野草。

“小心脚下，这儿有石头。” 魏珩不知何时走到了林小野身后，在他差点绊倒时伸手扶了一把，指尖触到他汗湿的胳膊，又迅速收了回去。

林小野站稳后回头笑：“谢啦珩哥，你眼神真好。”

魏珩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块手帕递给他：“擦擦汗，别迷了眼。”

手帕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是魏珩常用的那块，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却洗得干干净净。林小野接过来胡乱擦了把脸，心里暖烘烘的。

“就在这儿！” 小翠停在一片斜坡前，指着丛生的绿色植物，“这就是薄荷，叶子摸起来黏糊糊的，闻着特别清凉。”

林小野蹲下身仔细看，叶片呈卵形，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轻轻一碰就散发出浓郁的清凉香气，瞬间驱散了不少疲惫。他学着小翠的样子开始采摘，指尖很快沾满了薄荷的黏液，凉丝丝的很舒服。

“要留一截茎，这样晒的时候不容易烂。” 小翠一边示范一边说，“那边还有艾草，也采点，两种混在一起效果更好。”

魏珩默默地走到另一边，动作利落地采摘起来。他的手指修长，捏着纤细的草茎时格外稳，很快就采满了一小捆。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连眉骨的阴影都显得柔和了些。

林小野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被蚊子叮了个包才回过神来。他挠着胳膊傻笑，觉得这样的傍晚真不错，有清凉的薄荷香，有叽叽喳喳的小翠，还有…… 默默做事的魏珩。

“小林哥，你看啥呢？脸都红了。” 小翠促狭地眨眨眼，“是不是被蚊子咬迷糊了？”

林小野脸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采薄荷：“没、没看啥，这薄荷真香。”

魏珩恰好走过来，将捆好的艾草放在他面前，淡淡道：“天黑前得下山。” 目光扫过林小野泛红的耳根，停顿了一瞬。

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草捆。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来，把路照亮了一小片。林小野跟在魏珩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崎岖的山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魏珩哥，你咋知道这么多？连采药都懂。” 小翠快走几步跟上魏珩，好奇地问，“你以前在家也干农活吗？”

魏珩脚步微顿：“看书学的。”

“你可真厉害。” 小翠真心实意地赞叹，“不像我们，就知道埋头干活。” 她转头对林小野说，“小林哥，你俩真是绝配，一个会发明，一个懂知识，难怪干活这么厉害。”

林小野心里甜滋滋的，刚想接话，就听魏珩冷冷道：“天黑，专心走路。”

回到知青点时，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林小野借着微弱的油灯，小心翼翼地把薄荷和艾草摊在木板上晾晒。魏珩帮他找了块干净的塑料布铺在地上，又找来几根细竹竿撑起草堆。

“这样通风，明天就能半干。” 魏珩边调整竹竿边说，“别堆太厚，容易捂出潮气。”

林小野蹲在旁边帮忙，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草木香。油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浮动，魏珩垂眸做事的样子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看起来格外温和。

“珩哥，” 林小野忍不住开口，“你说这玩意儿真能驱蚊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 魏珩把最后一根竹竿插好，“古人用艾草驱蚊驱虫，薄荷性凉，确实有效果。”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得晒干了才行，新鲜的效果差。”

林小野看着摊开的青草，想象着蚊子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要是管用，咱以后再也不用被蚊子欺负了！”

魏珩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早点睡，明天还要出工。”

接下来的两天，林小野一有空就去翻动晾晒的草药。薄荷和艾草在阳光的烘烤下渐渐失去水分，颜色变成深绿，香气却愈发浓郁。知青点的角落里整天飘着清凉的味道，连路过的老农都忍不住问：“你们点啥好东西呢？这么香。”

草药彻底晒干后，林小野找来几块粗棉布，剪成巴掌大的小块。他把干燥的薄荷和艾草按比例混合，用石头砸成碎末，小心翼翼地装进布包里。

“来，试试！” 他把做好的布包分给室友，“挂在床头，保证蚊子不敢来。”

王思齐立刻把布包挂在自己的铺位边，深吸一口气：“真香！闻着都凉快，晚上肯定能睡个好觉。”

李卫国也学着挂好布包，调侃道：“要是管用，以后咱就叫你‘驱蚊大王’，比那什么‘手工王’好听。”

林小野笑着捶了他一下，转身给魏珩递去一个格外饱满的布包：“珩哥，这个给你，我多放了点薄荷，你看书的时候闻着清醒。”

魏珩接过布包，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指尖。布包沉甸甸的，散发着清爽的香气，他低头闻了闻，眸色柔和了些：“谢谢。”

“谢啥！” 林小野笑得露出小虎牙，“等效果好，咱再多做几个，给赵队长他们也送点。”

当天晚上，奇迹真的发生了。以往嗡嗡作响的蚊子不见了踪影，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也在靠近布包时绕道飞走。知青们终于睡上了安稳觉，第二天起来个个神清气爽。

“小林，你这驱蚊包太神了！” 王思齐顶着清爽的脸庞走来，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红血丝，“我昨晚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

“可不是嘛！” 李卫国伸着懒腰附和，“以前半夜总被痒醒，昨天睡得那叫一个香，今天干活都有劲了！”

林小野看着大家精神抖擞的样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转头看向魏珩，对方正靠在炕头看书，床头挂着那个绿色的布包，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的香气。

魏珩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看过来，眼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亮。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早饭后，林小野正准备跟着大家出工，就见小翠挎着篮子走来，老远就喊：“小林哥！”

“咋了小翠妹子？” 林小野迎上去。

小翠把篮子往他手里一塞：“我娘让我给你送点新摘的山楂，泡水喝解暑。对了，你那驱蚊包真管用，我家昨晚都没蚊子了！”

“管用就好！” 林小野笑着接过篮子，“我这还有几个做好的，你拿回去给大娘用。”

“哎！” 小翠爽快地答应，接过布包揣进怀里，“对了小林哥，我刚才看见魏珩哥了，他好像不太舒服，你去看看呗？”

林小野心里一紧：“他咋了？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就看见他脸色不太好，在河边坐着呢。” 小翠指了指东边的方向，“你快去看看吧，别是中暑了。”

林小野立刻跟赵队长请了假，拎着篮子快步往河边跑。远远就看见魏珩坐在柳树下，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咳嗽。

“珩哥！” 林小野跑过去，“你咋了？不舒服吗？”

魏珩转过头，脸色果然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他看到林小野，眼神闪了闪，强撑着说：“没事，有点呛着了。”

“还说没事，脸都白了。” 林小野放下篮子，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是不是中暑了？”

魏珩下意识地躲了一下，随即又停住，任由他微凉的指尖触到自己的额头。林小野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没发烧。” 林小野松了口气，从篮子里拿出几颗山楂，“快吃点，开胃解暑。对了，我给你做了个小的驱蚊包，你揣在身上，蚊子不咬，闻着也舒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布包，比之前的小了一圈，用细麻绳系着，方便随身携带。布包里除了薄荷和艾草，还偷偷加了点晒干的菊花，是他特意从村里药铺换来的，据说能安神。

魏珩接过小巧的布包，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棉布，感受着里面细碎的草药。阳光透过柳叶的缝隙落在布包上，也落在林小野期待的脸上，让他忽然觉得，这个炎热的夏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谢谢。” 他低声说，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近心口的位置。

林小野笑得眉眼弯弯：“谢啥！你赶紧好起来，不然没人帮我看图纸了。”

魏珩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河边的风带着薄荷的清香吹过，吹散了夏日的燥热，也吹软了他冰封的心湖。

远处传来出工的哨声，林小野连忙站起来：“我得赶紧去干活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别硬撑，回去休息。”

“嗯。” 魏珩点头，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布包。清凉的香气透过棉布传来，带着阳光的味道，让他觉得胸口暖暖的，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他低头看着水面倒映的自己，眉眼间似乎柔和了许多。或许，这个北大荒的夏天，会因为这些清凉的薄荷香，变得不一样起来。